辰時中,甯遠官廳,數十位明軍高級将領彙聚一堂,其中,鮮豔的總兵官袍者,便是有着十人。
此時,洪承疇還沒到,幾個相熟的總兵級高官也是在低聲說笑着。
大同總兵王樸雖是最後一個來甯遠的,不過,這厮的底子也是最厚實的,他們王家是山西豪商,在山陝、包括蒙古地區,都擁有很大的影響力。
而且這厮性子開朗,很喜歡交朋友,也是極愛美的。
此時,一身豔紅色的總兵官袍穿在其他人身上,都是威猛與煞氣,但他穿在他的身上,卻是又多了一絲俊美的潇灑。
這厮本就長的很帥,是個老帥哥,一笑起來,更是頗有魅力。
他與曹變蛟之前便是有過幾次交集,更喝過幾次酒,也算是相熟,看着曹變蛟手上纏着的白色繃帶條,不由笑道:“老曹,這是怎麼個情況?戰前了,不用練的這麼兇吧?”
王樸知道曹變蛟嗜武如命,經過會做出一些瘋子般的舉動來,見此時氣氛略有壓抑,他也想拿曹變蛟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
曹變蛟聞言心中頓時暗罵。
王樸這孫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曹變蛟難道能說,這他麼是被他的小侄子給收拾的?
不過,王樸這人其實不算錯,曹變蛟跟他交情雖是不是太深,但也算不錯的,當即甕聲甕氣的道:“這幾天有點悶,活動了一下。”
旁邊幾人,見這邊打開了話題,正要湊過來說幾句話,門廊方向,忽然傳來親兵的唱聲:
“督臣到!”
“卑職等見過督臣!”
頓時,滿廳内一大片豔紅色的将官,‘呼啦啦’便是跪倒一地。
洪承疇面色略有凝重,他剛才又收到了朝廷的命令,已經不知道兵部尚書陳新甲這是第幾次催戰了。
似乎,皇上也已經等不及了。
但來到廳内,洪承疇這種凝重便是悄然散去,臉上又挂上了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為官已經多載,洪承疇不論城府還是手段,應對這種場合早已經遊刃有餘,尤其是這種關節,他更不可能表現出哪怕一絲失誤。
“諸位,這是咱們第一次聚齊啊,呵呵。楊帥,咱們可是有些時日不見了吧?”
洪承疇來到他的寶座上坐定,便是笑着招呼向一旁資曆最老、已經鎮守宣府鎮二十幾年的老将楊國柱。
楊國柱忙恭敬起身道:“督臣,的确是有數年了。若是卑職沒有記錯的話,上次馳援京師,咱們好像見過一面。此次,能再在督臣麾下,與鞑虜開戰,卑職可是等待多時了啊。”
楊國柱老成持重,隻短短幾句話,不僅拉近了與洪承疇之間的距離,也是瞬時将場内的氣氛帶起來。
洪承疇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神情也是鄭重了不少:“諸位,國事艱辛那。鞑虜已經圍困錦州日久,不論是朝廷、皇上,還是我大明百姓,對這一戰,都已經期待日久!朝廷方面,閣老和本兵已經是盡到了最大努力,全力支持我等在錦州這一戰,各部糧饷物資,近日便是會全數補齊!我等深受皇恩浩蕩……”
随着洪承疇慷慨激昂的陳詞,廳内的氣氛也是逐漸肅穆,每個人的臉色都是頗為凝重,一個個不知道在思慮些什麼。
但今日明軍主力隻是剛剛彙聚齊全,還有諸多事務需要協調調對,今天這隻是個動員會,給大家吃一顆定心丸,講述皇上和朝廷、以及天下百姓對此戰的支持,沒有太多實際的布置。
大半個時辰後,會議開完,洪承疇離去,廳内的氣氛稍稍放松。
王樸笑着道:“諸位,我昨天剛來,今兒中午大家如果沒什麼事,不如我來做東,咱們找個好些的酒樓,好好喝一杯。”
王樸這話頓時便是引來了幾人的回應。
一個身材中等,頗為英俊神武,年紀也就三十出頭,卻是威勢十足的總兵官也笑道:“吳某今天也正有此意。大家如果沒事,咱們一起好好喝一杯,交流下感情,也聊下接下來的戰事,如何?”
正是甯遠的大地頭蛇,此時關甯系的代表人物,甯遠總兵官吳三桂!
大明到了此時,總兵已經不像是以前那麼值錢了,尤其是遼地這邊。
大明以前的總兵官,那真的是極為嚴苛,都是響當當的大員,非人中龍鳳、披荊斬棘後不能為之。
比如,九邊重鎮,每一鎮最高級别的軍事統領,才能稱之為總兵官。
但到了此時,不僅中原腹地流民四起,遼東這邊更是戰事艱難,也是多了諸多的總兵官,基本都是以駐地來冊封。
比如甯遠總兵官吳三桂,前屯衛總兵官王廷臣,包括玉田總兵官曹變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