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旭子起了個大早從敵樓中喚出周醒帶着他和幾個精心挑選出來的親兵一道送潘占陽北去。“你們幾個送潘大人到契丹路過薊縣時将這封信交給虎贲将軍羅藝麾下的鷹揚郎将步兵就說是故人有事相求。到了契丹後諸事聽從潘大人安排一切以他的号令為尊!”
“将軍命我也去塞外?”周醒用力揉了把眼睛以證實自己不是在做夢。一天一夜沒合眼他臉上的表情非常疲倦實在不像個有精神趕路的模樣。“我我更願意在将軍跟前護衛!”
“這事兒比護衛我還重要到了契丹後你就會明白其中原委。那裡有我一大筆家産具體怎麼用打點誰去了之後潘大人會跟你交代。”旭子拍了拍對方肩膀語重心長。“此事若成乃社稷之福。所以必須有個穩妥人去我才放心。路上盡量不要耽擱我在荥陽等着你的回音!”
一去一回即便不耽擱也得小半年。周醒心裡一百二十個不情願但軍令難違隻得将信鄭重地收好。“那我去回将軍到時候别忘了我!”
“跟我去部落住上幾天保證你到時候都不想回中原。你家将軍乃塞上富到時候咱們兩個盡情地替他花沒十年八載地花不完。”潘占陽見周醒精神不振笑着開導。
回過頭來他又對李旭建議道:“不過你這招未必管用有道是嫁出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始畢可汗的确很在乎他這位後母兼可墩但義成公主已經嫁到了突厥十七、八年先嫁父後嫁子像個妓女般來回轉手心中對大隋恐怕隻有恨!”
這是旭子和他昨天連夜商讨出來的緩兵之計。先帝在位時曾經于開皇十八年嫁宗室之女于啟民可汗号之為義成公主。啟民可汗死後按照突厥人的傳統義成公主又轉嫁給了自己繼子新任可汗始畢。旭子沒有辦法令朝廷相信潘占陽的示警隻好請求對方花錢去買通突厥貴族想辦法與義成公主聯絡。再由義成出面影響始畢可汗的決策盡量為大隋赢得準備時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知道其中艱難可這是眼下我唯一能做的。”李旭歎了口氣回答。玩這種陰謀詭計宇文士及和徐茂功都要比他在行得多。可那兩個人一個忙着為家族搶兵權一個忙着替土匪打江山都無暇他顧。所以隻能由他這個最不擅長謀劃的人來張羅。
沉吟了一下旭子又補充道:“我想公主殿下也需要一個外援自己的娘家被人砸爛了對她的地位沒任何好處!”
“那倒是後宮之争不比兩軍陣前危險少。背後的靠山越硬在男人面前頭擡得越高!”潘占陽近幾年目睹阿芸如何在羽棱部站穩腳跟所以對女人之間争寵争榮的角逐甚是了解。“隻要中原有力量與塞外抗衡義成公主的地位就牢不可破。反之倒是一損俱損的結局。看不出你這愚人肚子裡還有這多彎彎繞!”
“好了抓緊時間走吧。别在路上耽擱。”李旭笑着捶了潘占陽一拳順手将馬缰繩塞給了他。“若是你辦事不肯盡心我将來一定會到塞上找你。你們的王妃大人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我要她把你交出來……”
“那我就跟大汗說你垂涎他妃子的美色!”潘占陽跳上坐騎用力抖了抖缰繩。十幾匹駿馬快張開四蹄帶着他的随從和周醒等人遠去。跑上山坡穿過柳林把城市甩在了背後。
“人吃虧多了總會學些乖!”旭子回轉身拉着黑馬慢慢向城門走。周醒十有**是瓦崗軍派來的細作但沒有切實的證據就殺了他未免讓弟兄們心冷。并且這個人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出了麻煩自己臉上也沒什麼光彩。
而派他去塞外就等于不動聲色地掐了瓦崗軍一條眼線。等他完成任務後從塞上趕回來估計荥陽周圍的戰鬥也見出分曉了。他再想給徐大眼通風報信已經無法挽回殘局。
想到徐茂功旭子猛然又回憶起了昨天戰鬥中幾個細節。運河東岸的生死之戰中李密并沒有讓徐大眼跟在他身邊。而在李密受傷後程知節也沒有傾全力趕來相救。種種怪異現象說明瓦崗軍原班兵馬和李密收攏來的江湖豪傑之間隔閡很大。如果善加利用的話也許能收到出人預料的效果。
他一邊想着心事一邊心不在焉的向把守城門的士兵還禮。今天的原武城已經從恐慌中恢複了平靜所以路上開始有商販和短工挑着擔子行走。一些小孩在路邊耍石子玩其中幾個膽子大的甚至想過摸摸黑風的棕毛。頑童的母親則快跑上前高高地揚起手中的捶衣棒。
所有這些瑣事旭子都沒太注意他專注于設想如何避免與大眼在疆場上正面角逐不是畏懼而是不忍。“如果大眼肯棄暗投明就好了我可以用性命為其擔保!”在内心深處旭子奢侈地想。然後他重重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将不可能實現的好夢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