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蔡京成為奸臣,乃是“元祐黨争”之後,為了獲取更大的權力,以實現自己想法的後遺症的話,那麼蔡攸就屬于兇無點墨,純粹仗着自己是蔡京的兒子,然後進行政治投機的投機者。
當年趙佶沒有上位前,還隻是端王的時候,他便是估摸着趙佶早晚會有上位的一天,是以在趙佶面前百般表現,以其赢得趙佶的好感,待其上位之後,可以大肆提拔自己,結果他賭赢了,如願以償的得升高位,甚至是到了可以和自己的老子蔡京争奪相位的地步。
如今,趙佶失蹤,生死不明,似他這等無甚才學之人,自是不敢保證新君登基後他是否還能有今天的地位,于是乎便在他的心裡生出一個自己看來絕妙的辦法來。
當天夜裡,郓王府被一群不知來曆的黑衣人偷襲,府中侍衛十死其九,郓王趙楷身中三刀,被幾個從西軍出身的侍衛拼死救下,幾個侍衛知道有膽量敢襲擊皇子府邸的,在汴梁不過那幾家罷了,是以他們根本不敢久留,帶着趙楷便是直奔自己昔日的老上級種師道。
他們本以為借着種師道在西軍中的威望,定然可以扶保趙楷坐上皇位,可是離開西軍已久的他們,又怎會知道如今的種師道已今非昔比,若不是朝廷苦于種師道在西軍中威望太高,輕易押解進京或是處死,隻怕會引起西軍的暴亂,到時候這個朝廷就算不被颠覆,怕也是要脫層皮,基于這種考慮之下,才決意讓種師道以戴罪之身任一偏将留在西軍。
星夜兼程之下,加之他們走的都是荒野,一路上暢通無阻,很快便是來到了西軍的地域,借助趙楷皇子的身份,幾乎是沒有阻礙,便是見到了種師道和種師中兄弟。
對于趙楷的突然到來,兄弟兩人除了意外就是震驚,可是當他倆看見趙楷身上的傷,以及聽完那些侍衛的叙述以後,脾氣火爆的種師中立時跳了起來,嚷嚷着要帶領西軍殺回汴梁,為郓王報仇皿恨。
種師道自是知道朝堂鬥争的慘烈,又哪裡會放任種師中如此前往,一把便是将他拉住,口中亦是厲聲喝道:“端孺,你這是要做什麼,你的年歲也是不小了,可曾想過,你這般帶兵回京,與起兵反叛何異!”
“哼!”種師中對着種師道是絲毫不讓,直接用力掙脫,須發皆張地吼道,“反就反,那又如何,外人都道我西軍是精銳,可是你我兄弟難道還不知道西軍是什麼情形嗎?軍饷不到半數,兵甲不足,器械不足,戰馬不足,糧秣不足…但凡是軍中需要的,就沒有一樣足的,說起來和叫花子有什麼兩樣,就這樣,那些奸臣還老是想着從西軍抽調兵甲齊全的軍兵,與其這般保着那班奸臣,不如就此扶保郓王殿下,我相信有他執掌天下,定然不會如此克扣我西軍将士!”
種師中知道種師道熟知西軍詳情,滿心以為自己這一番話定能打通他,讓他同意和自己一起幹,不想種師道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堅定地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你帶着西軍進京勤王,你可想過西北的防禦怎麼辦?這裡的百姓怎麼辦?你可有想過沒了西軍,黨項的那些畜生會怎麼做?他們定然會長驅直入,燒殺擄掠無所不為……”
種師中本想說些什麼,但卻被種師道伸手阻住,“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你想說你此去不過月餘,就能班師回來……”
“難道不是嗎?我帶領西軍精銳晝夜兼程,不多日就可以兵臨汴梁,剿滅那些奸臣需要多大的功夫,到時郓王殿下登基之後,我便帶着西軍回返……”種師中說着,雙手抱兇地瞥了種師道一眼,“難道以兄長之能,連區區月餘都堅持不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