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安州的太守陸登,正是知機子門下的第二弟子,比起許貫忠與李俊辰來,他無疑是在知機子身邊留得最久的一個,并非是其學藝不精又或者是知機子需人照顧的原因,而是知機子曾為其算過命數,知其命中有一道生死大劫,是以将其留在身邊,試着為其化解。
隻是天不遂人願,在李俊辰下山後不久,陸登便是接訊,其父在家突染惡疾暴卒,是以知機子明知其有險,但還是不得不放他下山。
陸登下山後,為其父守靈三年,但因為這潞安州地處中原與契丹接壤的險惡所在,根本就沒有人願意前來,到頭來隻能是讓陸登子承父職,做了這潞安州的太守。
雖然說陸登隻是一個小小的潞安太守,但卻是趙宋朝廷中少有的鷹派将領,一直以來信奉的就是“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是以對北方各異族都報以極大的警戒之心,隻是他身後的朝廷卻隻想着媾和,讓他空有滿腔熱皿,卻無用武之地,隻能是盡一切可能完善潞安州的防禦,期待有朝一日,契丹進犯潞安州的時候,能給契丹人以迎頭痛擊。
這日已然日上三竿,以往這個時候,陸登的身影不是出現在練兵場,便是出現在城樓上,但是這日這兩處均未見到他的身影,讓兩處的軍士也不免心生嘀咕,私下裡亦是竊竊私語,讨論着陸登這日為何沒有來。
以陸登的為人來說,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就是爬他也會爬過去,之所以沒有去,乃是因為這日他才出府門,便被府中的管家叫住,稱他的夫人腹中絞痛,疑是即将臨盆,陸登本就是陸家一脈相傳的嫡子,沒有什麼兄弟,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個後代,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城中事務,連忙吩咐管家去請穩婆接生,自己卻是手忙腳亂地跑回府中,指揮府中侍女。
隻是這個時代的男人,讓他們吃飯喝酒,打架遛馬,可能都會非常精通,但要他們指揮府中下人做事,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還真的隻能是越幫越忙,眼見本就忙亂的陸府,在陸登的指揮下愈發的混亂起來時,陸府的管家及時帶着穩婆回來,也讓那些不堪陸登“指揮”之擾的侍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還需要多久?”雖然不用陸登指揮,但是陸登又哪裡能靜下心來,聽着穩婆進屋後屋中便響起的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聲,讓陸登更是心急如焚,幾次沖到屋前想要闖進去,都被侍女以“婦人生産,屋中滿是皿光污穢,男人不得擅入”為理由擋了出來,是以隻能像一隻沒頭蒼蠅一般,在院中來回走動。
看見陸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老管家不由得呵呵一笑,對着他笑道:“大官人,你且坐下來好生休息一會吧,這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不叫喚上大半個時辰,這孩子是生不下來的!”
“哦?還有此事?”陸登不禁眉頭一挑,扭頭看了老管家一眼,快不走到他的身邊,攙扶他坐下道,“橙叔,你在我陸家也有怕是也有二、三十年了吧,登記得打小那會,你便已在我陸府了…”
“是啊!”陸橙的眼中閃過一絲追憶的神情,“說起來,老朽在你們陸家已經整整三十六個年頭了,可以說是看着大官人一點點從襁褓之中長大,再到離家學藝,最後藝成歸來,隻覺得這一切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般……”
“也确然如此!”聽得陸橙這麼一說,陸登也是不禁想起了許多前程往事,隻是他眉頭忽地一挑,似是想起一事,不由看着陸橙道,“橙叔,适才我看你指揮侍女是井井有條,想必當初定是遇到過有人生産才是,可為何我從未見過你的家人,也從未聽你提起過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