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和魯智深、林沖結識之後,俊辰每日裡在教授完李師師,便跑去相國寺菜園找魯智深喝酒、比武,時不時地兩人也會結伴前往林沖府上,日子過的到也逍遙自在。
這一日,俊辰在栖鳳樓教授李師師,所授琴曲赫然是《十面埋伏》。金鼓交加的戰場,有怨難明的楚歌,凄壯慷慨的悲歌,烏江自刎的餘音,讓兩世癡迷項羽的俊辰心神激蕩,久久不能自拔。
離開栖鳳樓,俊辰本想去菜園和魯智深喝酒論武,沒曾想魯智深被相國寺監寺找去;又去林沖府上,又被告知禁軍操演,林沖尚未歸府。兩番尋友未果的俊辰,心下稍稍有些郁悶。于是乎,便欲去郊外一行。
原本想着來到郊外,會讓自己有些郁悶的心情有所好轉。但沒想到的是,到了郊外以後,讓他的心情更加郁悶了。有宋一朝,它的經濟發展和繁榮程度是遠遠超過中國任一朝代的,但是在這繁榮的背後,隐藏着令人膛目結舌的真相和數之不盡的災民。
俊辰擡眼望去,數之不盡的災民烏壓壓的一片,有如一條蜿蜒的長龍,看不到盡頭。那些災民本想到的帝都,他們的生活就能有所好轉。可是,京師重地,天家臉面,有豈容這些災民去抹黑!進不得帝都,那些災民隻能在郊外聚集。饑餓、疾病是這些災民最大的天敵,在這兩大天敵之下,災民的生命是那麼的脆弱。一批批的災民死去,一批批的災民補進來,死去的災民被同是災民的人扒的精光,然後随意扔在一個禁軍指定的大坑裡,真的做到了“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俊辰在後世的時候也是軍人,也曾經參加過抗洪搶險。可就算因洪水泛濫而受災的群衆,他們的眼中至少還有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他們相信他們的政府,他們的國家是不會不管他們的。可是,在眼前這些災民的眼裡,彌漫着的隻有絕望,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就連他們自己也隻是下意識的來到這裡,而不是相信這個帝國會管他們的死活。
滿路的災民讓俊辰在也無心往郊外行走,他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一個酒樓,用酒水來麻痹自己,讓自己一醉方休。
樊樓,汴京第一酒樓,究竟是何人所建,已經無從得知了。俊辰下意識跟着自己的記憶,來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酒樓,最熟悉的位置坐下。樊樓的店小二都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主,看到俊辰這幅模樣,就知道他是一個想喝酒的男人。很快,一小壇的旨酒和幾個下酒小菜就被端了上來。
借酒澆愁愁更愁,喝悶酒是最容易醉的。不多時,俊辰已經滿臉通紅。醉醺醺中,俊辰想起了若幹年後的“靖康之恥”,想起了北方即将南下那彪悍的鐵蹄,想起了那始終淪陷的燕雲十六州,漢家心中永遠的痛。這一刻,俊辰好像看見了北方的野蠻人鐵蹄南下,燒殺搶掠,占據漢家天下,屠殺漢家文明;看到無數的災民蜂擁而起,落草為寇,沖擊官署,自立為王;自诩忠義的忠臣,投靠異族,甘作屠戮同胞的先鋒;道貌岸然的良牧,為了高官厚祿,異然成為異族統治天下的臂助。
俊辰醉眼朦胧,但是腦海中浮現的景象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俊辰恨啊,恨朝廷,整日裡隻知朝堂争執,不務正事,不修武備;恨朝廷,隻讓文官知事,不許武将臨朝,空有良将千員,無一得用,老死田園;恨朝廷,内戰内行,外戰外行,對漢家持刀揮戈,對外夷卑躬屈膝。
“怒發沖冠,憑欄處,潇潇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澶淵恥,猶未雪,三川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阙。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蠻夷皿。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阙!”不經意間,俊辰将未來嶽飛的《滿江紅》提前誕生在了世間,雖然此刻他醉意拳拳,但是還是不忘記将詞中未發生之事剔除了。
此刻時值正午,樊樓座無虛席,生意正隆,其間達官顯貴不在少數。不經意間,俊辰的高聲誦詞,吸引在座大多數人的注意力。一首詞誦罷,将在場的人都震的不輕。要知道,宋不同于隋唐,隋唐時期,對外夷采取的是打擊的方針,故隋唐時期的軍事力量冠絕封建王朝;而宋朝文采風流,采取的是“以文馭武”的方針,于武備上極度松懈,對外夷則是以和為上,故此一衆禦史、言官對敢于言武者,無不欲置之死地而後快。
果不其然,三樓上有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很快想起,“放肆,本朝立朝,曆來講究以德服人,今日膽敢有人放言要喝皿食肉,此為豈是人之所為,還不與我将此獠拿下,交與大理寺勘問。”
“知常兄所言甚是,來人啊,速速将此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