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最後一絲亮光斂于地平線下,無盡的夜幕終于是爬了上來。
盡管張宗祥早早地就為黨項軍的行動定好了基調,可是真的到了夜幕上來的這一刻,他卻是猶豫了起來,不知道為何,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非常的害怕,害怕到隻要離開帳篷就會有殺生之禍降臨一般,是以隻能在帳篷中來回不停地走動,好像隻有這樣才可以将心頭的不适慢慢的疏解開來。
他的這般舉動,對他而言是一種疏解,是一種解脫,但是對于衛暮羊塔等人來說,那就是一種煎熬了,要知道,他們本就不贊成當夜出兵劫營,雖然這僅僅隻是打了敗仗之後,舔舐傷口的需要,但在他們答應了之後,他們就恨不能立刻出兵去厮殺一場,但如今張宗祥的舉動,卻是讓他們心中不覺七上八下,隻覺得張宗祥似乎有些不願出兵。
衛暮羊塔、沒藏蒼狼、細封兜山三人相互交換了一記眼神,就見衛暮羊塔上前兩步,對着張宗祥行禮道:“張大人,你既然已經決定要夜襲松竹,那為何還這般遲疑,要知道夜色影響宋豬,同樣在影響咱們的兒郎,若是在猶豫不覺,隻怕兒郎們的士氣也會受到影響!”
“是啊!宋豬有句話說的很對,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張大人,趕緊下令吧!”細封兜山跟着上前兩步,對着張宗祥說道。
沒藏蒼狼沒有說話,但從他眼中流露出的仇恨的光芒,已然說明了他的态度。
張宗祥停下腳步,看了看自己手下最強的三人,又看了看其他不敢說話,但同樣戰意拳拳的戰将,心中哀歎一聲,無力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自去行動。
衛暮羊塔等人的臉上同時露出喜色,朝着張宗祥一抱拳,便是朝着帳外走去,就在他們即将踏出營帳之際,張宗祥的聲音卻是從身後傳來,“等一等!”
圍暮羊塔眉頭不禁一皺,回頭朝着張宗祥看去,“張大人,還有什麼事嗎?”
張宗祥張了張嘴,隻覺得有無數的話想要說,但卻又不知該如何去說,隻得長長歎了一聲,關照道:“若事不可為,當及早抽身,莫要誤了兒郎們的性命!”
“哈哈……”衛暮羊塔聽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其他将領也是跟着笑了起來,“張大人放心就是,兒郎們也是黨項人,我等怎麼也會将他們帶回來!”雖然衛暮羊塔是這麼說的,但是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根本沒有将張宗祥的話放在心上。
黨項人也好,契丹人也好,女真人也好,對他們來說,劫營這等事情,和平常進攻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别,也是浩浩蕩蕩地将兵馬開過去,然後借着騎兵強大的沖擊力,沖進敵營之中,能燒殺搶掠就燒殺搶掠,不能就大殺一場,而後在大搖大擺地返回自己的營盤。
衛暮羊塔這些人都是最典型的黨項人,這也就代表着他們根本就不屑、也不會去使用任何的辦法,就這麼帶着數萬兵馬,浩浩蕩蕩地殺奔唐營而去。
如此不掩藏痕迹的動作,自是無法瞞過無處不在的唐軍探子,在得知黨項人的動作後,這些探子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立刻飛騎報與紀安邦等人知道。
魯智深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便是目瞪口呆,他完全不敢相信這些黨項人的膽子會大到這等地步,好半天都是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