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翠翠沒有做聲,而是起身走到外邊的屋子,看着追出來的婦人把門帶上了,這才輕聲道:“實不相瞞,大嬸,法子有倒是有,隻是他這病經過多年,病竈積弊之深,已成頑疾,我……我也沒多少把握可以根治。”
一旁的中年漢子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說道:“姑娘隻管放手去治,無論治好治不好我們都感念姑娘的大恩大德!”
“姑娘,你就幫幫我們吧,他還那麼年輕,可不能就一輩子躺在炕上。”說完,婦人一邊扯着江翠翠的手臂,一邊擡手擦着發紅的眼眶。
“好吧,我盡力而為,隻是你們切記不可對旁人說起此事。”被兩道灼灼的目光盯着,江翠翠隻得應承了下來,隻是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番。
“姑娘放心,我們二人絕不敢違背姑娘之意!”
見她如此在意此事,雖不知為何,但中年漢子生怕江翠翠反悔,為了讓她安心,便又一臉鄭重的說道:“若違背姑娘,就讓我們一家受老天爺懲罰!”
江翠翠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張嘴想說些什麼,可卻又被裡屋的咳嗽打斷了去,便也就做了罷,“我每日都會來行針,不過還得再輔以藥石才行。”
說着,江翠翠把手裡的方子又看了遍,随後抽出一張,遞給了婦人,“就照着這張方子抓藥,隻是當歸少至一錢,鐘乳石加半錢,還加上三錢橘紅,千萬記住了。”
“記下了,記下了,當歸少至一錢,鐘乳石加半錢,再加三錢橘紅。”中年漢子忙不疊的道。
别了千恩萬謝的二人,江翠翠出了門,穿過飄着風雪的院子,回到了虛掩房門的西廂房。
屋子裡靜悄悄的,既溫暖又帶着一絲孤寂的悲涼,在身後的兩道目光中,她又将房門掩上。
随後更是走到窗戶邊,将挑開的窗戶重新放下,然後做完這一切,她的心還是不知為何,莫名的發慌,想要一探究竟,卻又如水中撈月。
灰蒙蒙的天空,低垂得叫人看上一眼,就要喘不過氣來,在空中飛舞雪花随呼嘯的風而至,帶來更深入骨髓的陰寒。
天氣雖冷,可偌大的校場上,此時卻正是操練得熱火朝天。
許是又招攬了一批新兵,他們的動作有些淩亂和遲鈍,隻有少數幾個動作還算流利,可能是本身就練過些拳腳功夫,也可能是是又走投無路來軍營裡混吃混喝的老兵油子。
抿了下幹裂的唇,一臉風霜滿是疲憊的韓元恺輕歎着,吐出一道灼熱的白氣,而後在捎帶着一絲暖意的白氣中,把模糊的視線從遠處收回,重新落回這步伐沉重、卻仍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之人身上。
一身黑色棉服裹着的齊不厲不閃不避,直直的迎上了兩道投來的目光,臉色很是凝重。
卷起地上雪沫的狂風,伴随着遠遠傳來的操練聲,發出一陣陣嗚嗚的怪響。發沉的腳步在二人三步之外停下,齊不厲卻沉默着一直沒有開口。
無聲的對視之下,一臉困惑的陸大虎同樣不發一言,眉頭卻越發的緊鎖,三日之前,還在高古城堡之時,韓元恺曾經說起的一番話猶在耳邊響起,他不由扭頭看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