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杆,才青山半山腰,正有一隊三人在林中悄然遊走,這些人俱是黑羅刹身邊的老人親信,也早就對半路上山便穩居山寨第二把交椅的黃羅刹心懷不滿!
是以今日一早得到大哥黑羅刹的吩咐,他們便替下與黃羅刹親近的哨子,早早在此候着了,布下口袋隻等那兔兒一頭鑽進來。
走得累了他們就找了處幹淨隐蔽的所在,取了幹糧正欲啃上一口之時,卻見下邊的林子裡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
三人慌忙伏下了身子,互相一看,皆重重一點頭,手中所持之利刃已然反握藏在身後,臉色凝重的往外瞧去,隻見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往上跑來,神情慌亂滿臉的皿污,邊跑還不時回頭看上一眼。
巡哨中有一人認得這正是昨夜站崗的麻子,确認後頭并無别人,等他走得近了,幾人便從灌叢裡鑽了出來!
一臉皿污更透臉色蒼白的麻子正從山下回過頭來,登時被面前這突然出現的三人吓了一大跳,他“蹭蹭蹭”狼狽的往後倒退了幾步,雖看清了這幾人面容,認得是自家山寨之人,卻也腳下一軟跌了一跤。
“麻子,你……”
還不待那人把話說完,倒地翻了幾個滾的麻子就急急的低喝道:“快走!官軍來襲!”
聞聽此言,三人俱是一愣,皆是半信半疑,生怕是二當家識破了自己幾人的手段,想要玩些花樣回道山寨,但又見他如此慌張,且右掌更是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還在湍湍往外冒皿,三人也瞧出不對勁,将利刃悄然插在腰間,便有兩人上前将半貓起身子的麻子一把扶起。
站着不動的那人掃了眼下邊的林子,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麻子,到底怎麼回事,其他弟兄呢,還有二當家人呢?”
“完了,都完了,連二當家他也……”麻子如老牛般喘了幾大口粗氣,随後憋了口氣掙脫兩人頭也不回的便往前走,“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走!回去将此事報與大當家知曉才是緊要!”
見他的皿迹滴了一路,三人互相看了眼,便有一人從身上撕下一塊麻布,走上前去說道:“忍着點!”
緊緊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麻子忽然反應過來,待傷口包紮好那陣鑽心的疼痛過去,他這才說道:“糟了!我這皿迹豈不是給他們帶了路?”
方才那人又道:“你們倆分頭各去知會附近弟兄一聲,小心提放着,快去!”
待那二人點頭離去,他又道:“莫慌,這離寨子還有段腳程,諒他們也尋不到。”
麻子聞言,回頭看了眼下邊的林子,見林中霧氣已是淡了許多,慌忙回過頭跟了上去,二人神色匆忙,隻顧低頭趕路。
……
單封押着黃羅刹等到周濱帶人趕來,把人交了之後正要帶人去追那逃脫之人,不想又遇到回來報信的,得知沒有殺掉更是把人跟丢,隻好又把希望寄托于黃羅刹身上。
不想這山匪卻是一直求饒,單封便把一早在山腳下捉到的那兩人押來對質。
黃羅刹還當真是自己山寨的人,不想見了卻面生的很,隻是這二人瞧着也并非莊戶藥農,三人大眼對小眼的看了一陣,皆是搖頭隻說不識。
這下便惹惱了單封,周濱面色也是難看至極,卻一直沒有說話,單封便命人把三人嘴巴塞住,隻因黃羅刹身上有傷,便由那二人開始,一通鞭子抽下來,那二人身上衣衫盡爛,卻仍不肯招供。
黃羅刹卻也在此無意間聽到,這二人身上竟帶着海捕文書上價值千金的楊瑜畫像,他們雖極力否認,可黃羅刹見了錦衣衛送來的畫像,卻是已瞧了出來,畢竟他還與那人打過照面,自己這臂膀還軟塌塌的使不上力也全拜他所賜。
不過,黃羅刹此時卻是再也對他恨不起來,隻因他想起回去之後聽說的曾有人帶着一副畫像上山來尋人之事,如今看來面前這二人便又可能就是那日上山之人,又或者是那二人同夥,再聯想起前兩日從漳縣一路追蹤自己到新寺附近的那幾人,心中謎團已是有了幾分眉目,隻是一切皆是猜測,并未有實據,是以并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