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一下子靜了下來。
怕他起了疑心要看自己路引,韓元恺有些遲疑的說道:“額……晚輩有個叔叔是住在王家莊。”
張大戶微微颔首道:“那應當是了,老夫還得多謝你呢,想來你就是這幾日鄉民口中那個揭露假老道騙人把戲的後生吧?”
韓元恺聞言有些吃驚,事情竟已經傳到這麼遠的鎮上來了,既被認出,也隻好點頭應道:“是有那麼一回事,不過是湊巧聽人說起些戲法,所以才瞧出了些破綻。”
見張大戶還要再問,韓元恺急忙拱手道:“還請張老爺随晚輩去驗了藥材,晚輩實在是有着急事,還請張老爺多多見諒!”
“是老夫失禮了,壯士請!”張大戶一邊做出請行的姿态,一邊扭頭吩咐,“快去賬房取了三百兩銀子跟來!”
小厮應聲去了,韓元恺和張大戶兩人便一前一後出了大廳。
“哒哒哒……”
長長的雕花走廊響起焦急的腳步聲,韓元恺一馬當先走在前頭,院裡的的家仆和婢女不由為之側目,張大戶也不以為意,跟在後頭提起衣擺小跑着,一行人向着大門大門走去。
而門外頭,站得無聊的白面公無意一瞥,發現韓元恺的馬就拴在旁邊,忙走過去一瞧,隻見那棕色的馬兒身上很是幹瘦,眼中還有皿絲。
白面公子不禁在心中又罵了韓元恺幾遍,喚人取來上好的草料,正親自拿着喂韓元恺騎來的那匹瘦棕馬。
“公子,您行行好……”
那小厮還在苦苦哀求着,所以,白面公子并未注意到門口走來一串急急的腳步聲。
韓元恺出了門外,正瞧見那之前被張大戶派去請人的小厮,灰頭土臉的蹲在石獅子旁,他不禁有些愕然,随之便是氣惱,但也不好說什麼,可仔細一瞧,圍在他身邊的幾個大漢正是那白面公子的人。
“好馬兒瘦馬兒,快些吃,可伶碰上個壞主人……”
聽着不遠處傳來些逗弄聲,韓元恺把眼瞧去,恰好看見那白面公子抓着把草料在喂自己那匹馬,知道是他在搗鬼,臉色頓時有些不渝。
“壯士,慢些走,等等老夫!”藥還在他手裡,張大戶小跑着追上身來。
正要讓他走慢些,卻忽然瞧見韓元恺面上有些冷,張大戶忙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驟然想起剛才白面公子說的話,再一看門外這情形,一下子便明白過來,他趕忙說道:“誤會了,天大的誤會,壯士還請稍候!”
白面公子這時才聽見門口的動靜,扭頭看去,正和韓元恺冷冷的目光對上,他不知怎的心裡忽然有點發虛,目光有些閃爍的移開了去,可一看到眼前這匹正在大口嚼着草料的瘦棕馬,便陡然想起韓元恺方才的惡舉來,又不甘示弱的鼓着眼睛狠狠地瞪了回去。
張大戶這才剛走下石階,場面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可不敢在這種情況下把白面公子丢下,和韓元恺跑去驗藥材,他急忙走到白面公子跟前,邊走邊滿臉堆笑道:“二公子,誤會了,誤會了!”
白面公子瞪得眼睛酸痛,正好借機收回目光,看着笑臉迎來的張大戶,背過身去眨了幾下眼睛,方才氣呼呼的說道:“誤會什麼?我親眼所見,還能錯怪了他不成!”
聞得此言,韓元恺心裡很是無奈,隻見張大戶神态恭敬,在悄悄跟白面公子說着什麼,那白面公子開始還不為所動,後來不知張大戶跟他說了什麼,那公子時不時還往自己這邊瞧上一眼。
連張大戶都得如此恭敬待他,韓元恺更是懊悔,自己無意中得罪的竟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可時間緊迫他真是顧不得那麼許多,現在隻求盡快換了銀子,他好趕回王家莊,省得那王青又搗弄出什麼壞主意,生出别的事端來。
天邊的紅日頭不斷下落,站着石獅子旁的韓元恺猶豫了下,随即快步下了石階,向着白面公子走去。然而,在離着白面公子還有十來步遠的地方,就被那兩個青衣大漢伸手給攔了下來。
白面公子聽得入神,這時才注意到韓元恺走了過來,忙說道:“讓他過來!”
見張大戶也停下了嘴回頭看着自己,韓元恺疾走幾步過去先向兩人拱手行了一禮,恭聲說道:“張老爺,還有這位公子,在下隻是一個粗鄙之人,不懂禮數,加上又受人所托,身上有十分緊急的事,今日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兩位多多見諒,待我把事情辦完,再回來向兩位請罪。”
見韓元恺态度誠懇,白面公子古怪的瞧了他幾眼,沉吟道:“那好吧,看在張……張老爺的面上,你們去吧。”
韓元恺見他點頭,心中大喜,但又怕他反悔,且這張大戶似乎對他惟命是從,韓元恺想了想便道:“如此那便多謝公子了,在下這裡還有一株金石斛,雖不值什麼錢,但想來也是不易尋得的,送給公子,權做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