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賢猶豫了一陣子。
我和瘦子你一言、我一語,勸說了十幾分鐘後,老太太終于松口。
我們又陪着宋賢回到了她的房子。
宋賢要将骨灰壇子擺在那個行軍床上,說給她父母曬曬太陽。
老人家說到此,就變得十分傷感,眼睛發紅,盈滿了淚水。
她愧疚地撫摸着兩個骨灰壇,又自言自語,說了點我和瘦子都沒聽到的話。
對于那個貴重的小木箱,宋賢就沒那麼在意了。
我将木箱放在了電視機櫃上。
電視機還在,但電源都拔掉了。老舊的電視機甚至都不是液晶屏的,體積非常大。電視櫃也很大,堆着雜物,但空出來的地方放一個小木箱,綽綽有餘。
工農六村已經沒什麼人住了,房子裡的貴重财産基本也都被帶走。但難保不會有小偷來這裡闖空門。
小木箱放在雜物旁邊,不起眼,應該不會被小偷之類的人注意上。
我又檢查了一下房間裡的電源、門窗。
上次宋家的人來簽合同,核定房子面積的時候,就有檢查過這些。隻不過,那次是我們看着宋賢的兩個兒子兜了一圈。
電源和門窗的确都關好了。
我看向宋賢。
宋賢抹掉了眼淚,顫巍巍站起來,往門口走。
瘦子扶了她一把。
給宋賢重新叫了一輛出租車,目送出租車遠去,我給宋賢的兩個兒子都打去了電話,說明這件事。
“……房子裡有些東西。可能是老太太父母的骨灰和遺物。東西暫時放在房子裡面了。老太太剛才坐上了出租車。嗯……我和你哥哥也講過了。”我對兩邊說了差不多的話。
交代完,挂了電話,我和瘦子也走到了居委會。
毛主任在辦公室,轉告我們胖子他們三個帶産權人去核定房子情況了。
在毛主任面前,我們當然不能說鬼啊怪啊那些事,就說起宋賢。
“……她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吧?”
毛主任搖搖頭,“從來沒聽說過啊。那位老阿姨……搬過來的時候就沒提到過父母吧,也沒有聽說過她去給誰上墳。哦,她老公死的時候辦喪事,我還有點印象。”
“她兩個兒子是怎麼說的?”瘦子問道。
“都很驚訝啊。”我回憶着說道。
兄弟兩個聽說宋賢到老房子來,就很驚訝。聽到外祖父母的骨灰和遺物,就更加驚訝了。
後頭挂電話的時候,他們的語氣聽起來都心不在焉,不知道是還在驚訝中,還是因為“遺物”而心動。
我想了想,覺得應該是前者。
他們都沒追問遺物的事情,哥哥跟我确定了一邊老太太到工農六村的事情,弟弟則是确認了一邊“我外公外婆?”。
沒等到胖子他們回來,又有産權人過來問合同的事情。
已經簽訂的拆遷補償協議,仍然會有人有疑問,想要更改。
總體而言,工農六村的産權人是好說話的。也可能是因為死了幾個特别折騰的,陰差陽錯,有了“殺雞儆猴”的效果,其他人都比較好說話。我們語氣強硬點,拿出規章制度,對方就不會再糾纏。
聽說蔣佑那一組碰到些混不吝,前腳當哥哥的跑來要修改協議,後腳弟弟妹妹們跟着來鬧騰,還有老大爺老大娘帶着孫子孫女住在房子裡面,堅持不肯簽合同,張口就要市中心十套房子,其他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