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商有量的,在做決定。
我附身的對象沒人堵嘴了好,就繼續神神道道地念叨着那些埋怨、仇恨的話。他看起來也不會跟着其他人行動,整個人已經吓得失去了清醒的神志。
我不禁頭疼起來。
我不知道他們遇到了什麼,葉青對他們做了什麼,但這個人現在這副樣子,顯然是靠不住。
他要一直在這裡不動,我也沒法行動。
這就是從一個困局到了另一個困局。
也不知道我的身體還活着沒活着。困在這個夢境中,似乎比困在廣源公路上更加麻煩。
我正這麼想着,忽然聽到了遠處的槍聲和叫罵聲。
我心中一緊,循聲望過去。
剛才就有人往那個地方跑了。
袁記者他們很迷惑。
“那是什麼聲音?”劉良旺問了一句。但看他的模樣,不是完全沒有猜想。
作死小能手結巴道:“好像是……”
砰砰砰!
又是幾聲槍響,還伴随了幾聲慘叫。
幾個人立刻出了冷汗,連忙就要逃跑。
袁記者的動作遲疑了一下,像是要過去看個究竟。
群主拉了她一把,“活命要緊!”
他們也看了眼我附身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縮起身體,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是真的被吓破了膽子。
劉良旺略微駐足,被作死小能手推了一把。
“我們帶不了人。”
倒是有編輯部的其他人不忍心,想要拉起這個男人。沒想到他驚恐地掙紮起來,竟是大喊大叫。
其他人也沒了辦法,聽到槍聲再次響起,隻能倉皇地逃跑。
我心急地看看跑掉的人,再看看地上這個,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遠處的槍聲停了下來,我看到有人從那個方向奪命狂奔而來,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那顯然是幸存者,但我沒有辦法去探察真相。
周圍安靜下來,那個男人還蜷縮在地瑟瑟發抖。
其他人都跑光了。就是其他腿軟的,剛才死死閉緊了嘴巴,被人架走了。
我低頭看着還縮在地上的男人,聽到了他喃喃自語。他還埋怨着袁記者,可以說是恨意滔天了。也恨上了抛下他的那些同事。
他時而清醒,時而又稀裡糊塗的,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看來是真的瘋了。
夢境卻不結束,也沒有改變時間。
我想到了葉青,忍不住出聲喊道:“葉青!”
如果葉青照往常一樣,會跟随我進入夢境,那他應該在附近。
無人應答。
我又想着結束夢境,翻來覆去想了得有幾百遍,甚至是不自覺地念了出來,卻還是沒有看到變化。
“……結束……”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猛地看向了地上的男人。
他好像還瘋着。
我試探着喊了一聲,“喂。喂!”
我蹲下身,在他面前擺擺手,又碰了碰他的身體。我的手穿過了他的身體。
男人的頭轉動着,好像在尋找什麼,但沒一會兒,他又開始瘋瘋癫癫地自言自語。
我的心跳加快了幾分。
“你……想要活下去嗎?”我問道。
男人抖了抖,又轉動起了腦袋。
“你想要活下去嗎?”我又問了一遍,這次語氣更加堅定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個人能聽到我的聲音。
讓我料想不到的是,男人好像受到驚吓,又哭嚎起來,四肢并用,在地上爬動,想要逃離。
“别過來……别過來!放過我啊!是袁小梅!都是袁小梅!”
我抿了抿嘴唇。
這樣不行。
我沒有和精神病有過交流,更不可能在這方面有所研究。
想到研究,我就想到了之前和吳靈碰面時談過的内容。
我盯着那個狼狽的男人,心慢慢堅硬起來。
試試看吧……
“你已經死了。”我換了一句話,重複道,“你已經死了。你徹底死了。你現在是鬼。聽到了嗎?你已經死了,你現在是鬼。”
這樣的事情,我曾經也做過。
在最初能做夢的時候,夢到那個殺人的導演楚潤,我什麼都做不了。那時候,我甚至不能和自己附身的對象分開,我都看不到楚潤。
楚潤不停地在人耳邊低語,影響一個人的想法、行動。
那不是讓人看到幻覺後,産生錯誤判斷,更不是像直接将自己的陰氣變成食物,灌入别人的體内。那種影響,很微妙。可能不是每一個鬼都能做到,也不屬于新東西的範疇。隻是一個鬼想要殺人,它就能有辦法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