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官是很強大又很模糊的,甚至可以用某種讨論都市密傳的口語去形容的那種強大而模糊。
被注視久了會感覺到‘有人看着自己’。
房間進了人而對方又出去後,也會感覺到‘有人進來過’。
同理,被人跟蹤的時候,即使是毫無訓練的普通人也會感覺到‘我是不是被人跟蹤了?’。
這些都是呼吸的作用,這些都是人的呼吸所留下的某種‘痕迹’的作用。
格溫想要說明的便是:
在一個隻有微弱的火爐與很輕微如電腦主機聲響一般的柴油機器的房間裡面,想要不去驚動一個距離自己大概三米不到的各項身體數據都比正常人強無數倍的生物,并在一個金屬椅子上站起,走到旁邊,從一具屍體上拿走一把手槍,并打開彈倉檢查,并同時坐回去。
這件事情是有多麼的離譜,難度是有多麼的巨大。
饒是格溫這樣對格鬥術與潛行術有一定了解的人,仍然難以有着十足的把握去做到。放在這種失敗就會死的情況下,即使本來能夠做到的人,恐怕也無法像是明确知道有後備方案的水箱掙脫術魔術師那般從容的去做到。
“這種生死一發的時候,我能做到麼?”
格溫問自己。
“我能。”
他想。
輕悄悄的通過身體的掌握,用大腿下側發力。如同屍體一般的格溫便悄然如被絲線牽着的紙人般彈起。再利用身體的把握,讓身上的服裝如同貼在皮膚上一般而不會發出任何聲響。最後靠着腳趾的搓動,靠着極為高深的脫力技巧在瞬息便靠近了屍體并悄無聲息的取走了手槍。
坐回手術椅上,他檢查了下這把左輪手槍的彈倉,用衣服的衣擺擦拭了下槍管,确定這把手槍和地球上的左輪手槍構造應該沒有什麼不同後,将其藏在了袖中。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槍裡竟然隻有兩顆子彈。
“是開過槍了麼?”
但又不像。
格溫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後,便用細小的物件輕擊了自己最左側的同伴的椅子,并一瞬進入到了屍體狀态。同時便聽見了那個老東西轉過身的聲音。
對方如果從最左側的屍體開始檢查的話,那麼自己就是第三個。
人抱有最大警惕心的時候,一般是對待‘第一’和‘最後’,第三和第二則是比較容易被忽略。也是最容易下意識選擇的地方,就像是考試中對着試卷抓耳撓腮的學生一般會選‘B’或‘C’這般簡單。
……
燈光閃爍了一下,讓四具面向自己的屍體慘白的面龐顯現了出來。
老人抿着嘴唇,縱使心中正在重複着複蘇儀式,也無法緩解他心中的焦慮。他的臉頰下垂,有着一圈大胡子,若是年輕時必然極為好看的深邃雙目顯得有些陰郁,那雙如鷹的眼睛看向這些屍體。
屍體動了嗎?
數十種,數百種可能性湧入了他那豐富的想象空間中。但不得不無奈的承認,絕大多數與源力無關。屍體會發生反應并不是活過來了,僅僅是某種正常的身體機能停止之後的反應而已。就像是死掉的青蛙被施加了死靈術後,青蛙腿動下一樣,很大可能并不是因為源力動起來了。
……自己屍體也見慣了,成為了社團供奉的源力使者後,想要多少屍體、活人都可以得到,都可以用來滿足自己的實驗。
人最有趣的地方便是:
如果你的理性在不斷勸說你‘這事兒準沒譜’,那感性反而會推你一把說‘試試看吧,反正沒有什麼損失’。
腦内否決了屍體動起來的可能性的老人抿着唇,冷峻的眼神看着這四具屍體。
片刻後,他像是認命了一般走向了發出聲響屍體的座位前。
“也許是複生術出現了問題,喚醒了其中一人?沒有道理,我讓他們死亡前服用了強力的幻劑,理應當讓他們的靈魂消散了……”他嘀咕着,檢查了第一具屍體。
眼中倒是閃出了幾分滿意之色:“…雖然是個未成熟的女人,但和她真像啊…如果不是作為複生儀式的材料,真想和她約個會,一起喝杯蘑菇茶,呵呵呵。不過确實,這具屍體并不具備動起來的條件,是我多心了啊。”
說是多心,但他還是不死心的走向下一具屍體。
這個老東西并不知道,自己距離被踢裆戳眼再一槍爆掉口中魔眼也已經隻剩下檢查一具屍體的時間與空間了。
第二具屍體是個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