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永遠的侍奉你

　　小魏帶來的東西，就是先前從終點樂園繳獲的溫度調控器，這玩意兒能夠調整一個星球的氣候，想來給克圖格亞稍微降降溫，也是不成問題的。

　　此時，那個被高溫折磨了萬億年的舊日支配者感受到了一股“透心涼”！

　　我有多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克圖格亞心想道，如此冰冷，如此舒适，啊，我身上的火焰似乎正在熄滅……

　　克圖格亞逐漸恢複了一些理智，過往的種種事情出現在了祂的腦海之中。

　　正如小魏所想的那樣，克圖格亞并非一開始就是個大火球。最初的克圖格亞，是居住遙遠的外太空一處不可名狀之地，那個時候的祂，是一位終日追求着真理的神靈、并且虔誠的膜拜着阿撒托斯。祂有着自己的土地、信徒、還有一群忠誠的眷族。祂還有一個兄弟，兩人關系要好，經常在一起讨論宇宙、哲學還有宗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時候克圖格亞是個十分友善的舊日支配者了。

　　後來，祂逐漸被神話種族們創造的文明所吸引，時常以化身的形式行走在城市之中，品嘗文明的滋味，近距離體驗、甚至是參與其他生命的愛恨情仇。克圖格亞漸漸變成了秩序的守護者，文明的守護神，年輕的克圖格亞也漸漸确定了自己的使命——這些有智慧的生命是如此脆弱，隕石、宇宙射線乃至是氣溫的變化都可能摧毀他們。然而，他們又是如此堅強！隻要給他們一些時間，這些生活在三維世界的渺小生命，甚至能創造出改變宇宙的力量。

　　克圖格亞想看看，這些“低等生命”究竟能做到何種程度？他們的上限在哪裡？能夠比肩舊日支配者嗎？

　　于是克圖格亞成了那些“宇宙人”的守護神。祂替那些人抵禦一切來自天外的災難，不論是外神、舊日支配者還是祂們的眷族，都無法傷害到克圖格亞的子民。在這期間，克圖格亞也收獲了大量的信仰，這讓他很确信自己做了正确的選擇。

　　直到奈亞出現了。

　　奈亞對祂說：“宇宙間不該存在你這樣的舊日支配者，你正在堕落。”

　　克圖格亞說：“存在即有理，沒有什麼是不該存在的，包括我，也包括那些‘小動物’。”

　　“你這蠢貨！”奈亞憤怒的罵道，“若是舊日支配者都像你一樣照章辦事，若是宇宙中的一切文明都如你的信徒一樣平平安安的成長，那麼，這個宇宙的一切就都變成可以預料的公式！當宇宙公式化，當一切都能被數學計算，那阿撒托斯也就該蘇醒了！”

　　“所以，你該回歸到不可名狀的樣子。”

　　就這樣，奈亞對祂降下了詛咒了。

　　那一日，本該接受終生膜拜的“守護神”克圖格亞變成了毀滅一切的災星。祂體内的魔力熊熊燃燒，不可控制的吞噬了一切。一切祂所珍視的、祂所守護的、祂所愛的……都消失在了烈焰之中。

　　後來，那顆寄托了祂期望星球徹底變成了一顆熾熱的火球——也就是後來人們口中的“北落師門”。

　　現在克圖格亞回憶這一切的時候，感覺還像是在昨天一樣，然而，這些記憶早已過了萬億年之久，隻是祂一切難以忘卻罷了。每當烈焰焚身、痛苦難耐的時候，祂就會回想起當初的安甯和快樂，隻是，這種揮之不散的回憶，隻會讓祂更加痛苦罷了。

　　“怎麼樣，克圖格亞？”小魏擡起頭來問祂說：“你還滿意我的祭品嗎？”

　　克圖格亞歎了口氣，說：“人類，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祭品了。”

　　這個溫度調控器能調控一個星球的氣溫，不說治好克圖格亞的“炎症”吧，但也至少能讓祂涼快一下。

　　此時，克圖格亞身上的火勢明顯變小了，那光芒不再刺眼，而是像個散發着溫暖燈光的小夜燈。通過光芒，小魏隐隐約約能看見火焰包裹下的克圖格亞模糊的内核。

　　那隻“小鳥”伸展着翅膀，發出了一陣陣愉悅的呻//吟。小魏看了一眼機器的儀表，一狠心，将其調整到了最大功率。

　　在這個沒有水分、也沒有空氣的星球上，溫度再低，也不會明顯的體現出來，這裡不刮風，不下雪，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那個被火焰折磨了億萬年的克圖格亞卻感覺到了！那刺骨的冰寒正好中和了祂身上永不熄滅的烈焰，讓祂得以從無盡的烈焰地獄中解脫，再次感覺到了自己靈魂的存在。

　　“啊，好冰，好爽！”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圈火環炸裂開來，克圖格亞身上的火焰熄滅了。裡邊那個不可名狀的舊日支配者出現在了小魏面前。在這之前，從未有資料記載過克圖格亞火焰之中的真身是什麼形态，一般認為，那團火焰就是克圖格亞本身了。然而小魏這一次卻有幸目睹了這位神秘舊日支配者的陣容。

　　即使是在“閱遍邪神娘”的小魏來看，克圖格亞這個造型也是十分特殊的。

　　相比起不可名狀的舊日支配者來說，克圖格亞的本體以人類的審美來看，竟然可以稱之為漂亮！祂的本體是一個不可名狀的幾何體，小魏從任何角度望去，都覺得那是一個完美的圓，但是若集中觀察一個點，就能看到奇特的棱角。這個幾何體渾身晶瑩剔透，無數種“紅”流動在祂水晶一般的軀殼之内，那些紅色似乎是煙，又像是水，時時刻刻都在改變的形态，遠遠看去有時候像是山脈，有時候像是銀河，抑或是人影、叢林和野火。

　　此時，涼快下來的克圖格亞也不複往日的暴躁。祂說：“我為自己先前的失禮行為道歉，呃，我該如何稱呼您？”

　　突然就這麼客氣，小魏還有點不适應，祂說：“你就叫小魏得了，我說，克圖格亞，咱們現在可以坐下來慢慢聊一聊了嗎？”

　　克圖格亞沉吟少許，說：“隻要您的祭品能一直運作，我就能保持理智。”

　　小魏看了一眼冰箱的剩餘能量，說：“這麼大功率的運作，最多堅持一小時。”

　　“一小時嘛……一小時也可以了。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享受過這麼舒适的一小時了。”祂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悲涼，小魏聽了感覺有些難受。吹個空調就這麼爽啊？那這家夥平時是怎麼過來的？我發個燒的要死要活，這家夥天天烈焰焚身，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