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淋浴稀拉拉的水落下,沖走黑色泥垢,肌膚顯露出本來的模樣,卓成感覺一下輕了五斤沉,渾身上下透着清爽,人仿佛獲得了新生。
這麼長時間,在城市廢墟裡,就借着下雨的機會沖過一次澡。
那是多久以前?卓成都記不清了。
整天在灰塵、垃圾堆和建築碎屑當中打滾,身上有多髒,氣味多難聞,早已自動忽略。
在奇點的營地裡,需要搜尋資源換水票,夠喝都勉強,洗臉洗澡太奢侈。
水從房頂上的桶裡下來,通過淋浴沖刷過身體,又從地闆預留的溝槽落進下面的水木桶裡,再拿去澆地。
張帆關上淋浴,說道:“卓成,咳……咳……謝謝你幫我圓話。”
卓成拍了怕他肩膀:“你跟我還客氣?你救過我,我救過你,我們是生死之交,兄弟也不過如此。”
“啧!這話不對!”林生沖着白的吓人的身體:“我們一起殺過奴隸主,一起直面邪神……”
卓成明白他的意思,拍了下腦門:“瞧我,嘴太笨!我們都是兄弟!”
對于甜水鎮,他有了初步了解,一個外來者想要融入,有并肩戰鬥過的夥伴是個好的開始。
林生笑起來:“哈,說的對!卓成,要是鎮上有人針對你,你就報張帆的名字,讓小白和小紅教他們做人!”
張帆想說話,吭吭的咳嗽起來,小白和小紅不斷起伏抖動,又一次咳到手掌殷紅。
卓成關心問道:“鎮上有沒有醫生?要不要找人看看?”
林生卻說道:“哎,沒用的!扭曲腫瘤的并發症,暫時隻能忍着,等艾琳姐到了,換過藥會好一些。”
卓成想到自身,說道:“還沒到?”
張帆洗掉手上的皿迹:“就這幾天。”
“啊!咱們趕緊出去,洗的時間有點長,讓良叔抓住,了不得。”林生拖着卓成和張帆往外走:“去吃飯,吃完飯好好睡一覺,有事明天再說。”
卓成點頭附和:“這兩晚上,鎮長太折磨人。”
鎮上的人有固定時間統一在這洗澡,今天并不是洗澡時間,專門為他們開放的。
還有民兵隊的食堂,暫時不到飯點,但人從廢墟和荒野上回來,需要安安穩穩吃頓飽飯再去休息。
杜奇去處理回來的後續事宜,土生可能斷斷續續蹲廁所中,這會吃飯的就卓成三個人。
食堂很大,有三張長條木餐桌,能同時容納幾十人就餐。
剛坐在長條餐桌邊,立即有人端來一小盆水煮地瓜秧嫩莖。
張帆取了筷子,咳嗽着遞給卓成一雙:“快嘗嘗,外面吃不到。”
卓成夾了一筷子,竟然吃到了久違的油鹽滋味,顧不上與張帆和林生客氣,急乎乎去夾第二筷子,第三筷子,根本停不下來。
這時候哪怕天崩地裂,也要先吃完再說!
廢墟上當拾荒者隻是活着,生存下來已屬不易。
能吃到這種飯菜,卓成才覺得生存之外還有生活。
人掙紮活着,受盡磨砺苦難,不就是想活得更好?
張帆吃了一會,主動停了筷子,林生又去夾,卻被張帆拉住。
“哎~”林生剛想說難得吃一點帶油水的。
張帆的大鼻子沖對面卓成那邊戳了戳,林生放下了筷子。
又吃了一些,缺乏油水的腸胃多少受到一點滋潤,卓成對食物的欲望沒那麼誇張了,也不敢多吃,這才發現張帆和林生早已停下筷子。
卓成趕緊說道:“一起吃!”
林生既然放下筷子,就沒再拿起來:“你吃就行,我和大鼻子等煮地瓜。”
卓成忍住心中的渴望,緩緩放下筷子:“行,咱們一起等。”
甜水鎮上的人,與廢墟上的流浪者和拾荒者,以及奇點營地的人,真的不太一樣。
一陣香甜味飄過來,鑽進鼻子裡面,卓成聞着味轉頭,有個中年女人端着木盆過來,放在長條桌上,熱氣騰騰。
木盆裡放着一塊塊煮熟的紅皮地瓜,聞起來香甜,看起來吓人!
紅色外皮上長着一個又一個瘤狀突起物!
卓成還在猶豫,張帆拿一個出來,吹着氣啃了一口。
林生露出滿足的表情:“啊,比地瓜幹好吃多了!”
見到卓成沒有動手,他大緻猜到:“嘿,吃就行,我和張帆從小就吃這玩意,現在能讓人吃飽,還沒有明顯毒性的糧食不多了。”
卓成在奇點營地交換到的食物,要麼是餐罐,要麼是粉狀或者窩頭一類的成品,後來吃的也是做好的地瓜幹。
當即不再遲疑,拿起一個就吃,味道格外香甜。
不是這裡的地瓜有多好,而是人活得太難。
感覺差不多,卓成主動停了下來,不敢吃飽。
林生和張帆陸續吃完,要帶卓成出去轉轉,卓成臨走前,特地向食堂大媽道謝。
他又從同伴那裡了解到,這裡是甜水鎮民兵隊專門吃飯的地方。
以杜奇為首的民兵隊負責守衛甜水鎮,鎮民為民兵隊免費提供食物和兵源。
甜水鎮除了糧食種植和少量畜禽飼養,還在丘陵邊緣地帶采集蟲白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