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方熹”這個名字開始越來越多的出現在齊慕一的生活中。
在齊慕一搬到一個更小的出租房的時候,他聽到了方熹《求生之路》拿獎的消息。
在齊慕一考慮要不要去睡橋洞的時候,他聽到了方熹在IGN訪談上放肆的自稱“暴君”的那篇文章。
他之前呆的公司早已經沒了,那個飽含着他們所有人期望和掙紮的救命稻草,上市之後沒有收到期待的好評,也沒有收到意料之外的差評。
它就像是出現在驚濤駭浪中間的一片鵝毛一樣,在齊慕一的眼裡鮮豔無比,但是浪頭卷來,還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經消失不見,宛如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那個時候齊慕一就深刻理解了方熹在微博上學到的那個道理:最讓人失望的情況不是毀譽參半,也不是滿堂哄笑,最讓人沒法接受的就是被人遺忘。
那種感覺就像是你面對強敵奮力出拳,結果你的對手的既不稱贊也不惱怒甚至都沒看你一眼一樣,那是一種足夠讓你懷疑自身存在意義的抓狂。
就像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一樣,你越是被一個人傷害,就越是在意這個人的一舉一動。
于是齊慕一眼看着的方熹将這個世界收入囊中。
是的,在他的眼裡,這個世界的遊戲産業已經被方熹掌控在了手裡。
現在遊戲行業所有的變革都是這個男人搞出來的,這個世界上90%以上的玩家都關注這個設計師的一舉一動,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設計師面對他都難以望其項背。
如果用他熟悉的《永恒》中的話語來說就是,方熹已經掌控了這個世界遊戲行業的“節奏”。
他引領開發出了遊戲行業所有的新興市場,他也有能力對這些新興市場進行影響,說白了他可以依靠自己的才華對這個世界的遊戲行業為所欲為予取予求。
說齊慕一有多高尚肯定不對,說他沒有一點想法也不可能,對他來說,他是真的很想看看這個側面導緻了自己如今境地的男人。
如果可能的話,他也想問問這個男人,在他一次次依靠遊戲興風作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時候,他有沒有留意過像他這樣在湍流中拼命掙紮的人?
四五年的經曆,現在在他腦海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的前老闆對他們宣布公司倒閉了的時候。
沒有“山水有相逢,後會有期”的期盼,也沒有臨行前故作輕松的調侃,去一群失敗者在聽聞了這個消息,領走了最後一筆屬于自己的錢之後,忙不疊的就匆匆逃出了這家曾經讓他們拼搏的公司,仿佛是逃離那個全力出拳卻被對方忽視的自己。
而那個對自己倍加欣賞的老闆,那個曾經被他覺得兩個人互為知己的老闆,在他離開之後隻是無力的揮揮手,然後告訴齊慕一他再也不做遊戲了:
“我叔叔還有個木材廠,之前打算是賣了之後給遊戲增加一點推廣費的,現在看來也沒必要,我要離開望京去做木材生意了。”
語氣裡說不出的蕭索:“可惜我沒多少認識的人,不然我就把你介紹到鴻翼了,你應該去那裡施展你的抱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