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邊推開一樓的某扇門,這是個昏暗的房間,陸惟真和陳弦松一眼就望見堆得密密麻麻的藥箱,有一排排中藥箱,也有成箱西藥、紗布、注射器等等。
兩人都感到意外,這樣的世道,這一屋子東西,隻怕價值連城。林靜邊低聲說:“有些是陶醫生自己帶的,大部分是我從附近藥店搞來的。”
陸惟真下意識就說:“幹得漂亮!”話一出口,偷看一眼林靜邊,他像是沒聽到,也不看她。
陳弦松忽然笑了笑,說:“确實幹得漂亮。”林靜邊這才高興了,隻覺得師父一來,萬事迎刃而解,有了乾坤腰包,這些珍貴藥物都可以帶走了。
房間裡還有一扇門,緊閉着,裡頭飄出一股藥味兒。林靜邊走上前,敲了兩下門,發現門沒鎖,就熟門熟路地推開。陸惟真和陳弦松跟在他身後。
裡頭卻别有洞天。
裡面的房間足足比外頭大三、四倍,角落裡也堆放着很多藥箱,屋裡放着四張大木桌,每一張上都攤滿藥材,還有很多瓶瓶罐罐,裡頭裝滿顔色深深淺淺的液體,或者藥渣。一進去,那股子藥味簡直能把人給埋了。
正對着他們的一側牆旁,站着個中等個頭,穿白大褂、綁着馬尾的瘦瘦的女人。她背對着他們,面前有幾罐液化天然氣,還有一口竈,竈上一口巨大的鍋,蓋着鍋蓋,正在咕噜噜煮着。
林靜邊還沒開口,陶醫生已說話了:“受傷沒有?”聲音又冷又不耐煩。
陸惟真和陳弦松聽到小徒弟老老實實答道:“沒有。”
那陶醫生又問:“腰還有沒有痛?”
林靜邊:“有一點。”
陶醫生頭都沒回,從抽屜裡抓住一包藥丸,往後丢出,林靜邊一把接住,陶醫生冷冷地說:“全吃了!整天飛來跳去,活該你痛!”
到底師父和他的女友在,林靜邊有點尴尬,但又似乎是一副被訓慣了的模樣,默不作聲把藥袋一拆,一口灌進去,把藥丸嚼爛吞下去。
對方似乎這才滿意,不再說話了,林靜邊也終于有機會發言:“陶醫生,我師父來了。”
陶醫生的身形一頓,放下手裡正在攪拌的大鍋鏟,慢慢轉過身。于是陸惟真和陳弦松看清了,那是個二十四、五歲年紀的女人,長得很清秀,皮膚很白,而且是那種缺少陽光照射的蒼白。她戴着副眼鏡,劉海又長又密,下巴微微仰着,嘴緊抿,顯出幾分冷傲的書卷氣。
林靜邊說:“陶醫生,這是我師父陳弦松,我和你提過的。”
陶清扉點頭,露出很淡的一個笑,仿佛能夠笑一笑,對她而言,已是非常盡力的事。她說:“陳師父好。”
陳弦松:“你好。”
林靜邊飛快說了句:“這我師父的女朋友,陸惟真。”
兩個女人,互相打量着。陸惟真率先友好地笑了,說:“陶醫生,你好。”陶清扉卻輕輕蹙眉,毫不客氣地将她從頭到腳又看了一圈,問:“大妖怪?”
陸惟真一驚,陳弦松也看着陶清扉。林靜邊卻并不奇怪,解釋道:“陶醫生常年研究變異人,能夠判斷出是人類還是非人類,還有境界的大緻高低。”
陸惟真和陳弦松對視一眼,她是頂級大妖一覽衆山小自然能夠判斷,他是捉妖師練得多見得多也能判斷。陶醫生既然常年研究,能夠判斷也是有可能的。隻不過,她是個普通人類,還是這麼年輕的女人,能做到這一點,就很難得了。
陸惟真坦然一笑,說:“我是。你怎麼看出來的?”
陶清扉:“直覺。你是那邊的?”她朝一個方向擡了擡下巴,陸惟真明白過來,那正是她家大本營的方向,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