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的路上,陸卿年的腦中劃過一個念頭,卻又有些不敢相信,如果他的念頭是真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到醫院的時候,顧子雯還沒從手術室出來。
林筱雪早已經哭成了淚人,這會正趴在江年的懷裡。
顧北跟周亦白站在走廊上,神色凝重。
“爸,顧叔,雯雯情況怎麼樣?”陸卿年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
顧北搖頭,“情況不太好,那個人喝多了酒酒駕,雯雯也喝了不少,兩輛車撞到一起,現在另一個人正在另一間手術室内。”
陸卿年一聽,神色一禀。
雙方都是酒駕,那責任都是互相的了。
衆人在門口等了将近三個小時手術室的燈才熄滅。
林筱雪強撐着走近聽情況,當聽到醫生說,“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雙腿骨折,意識不清,隻有一半的概率醒過來,就算醒過來也隻能在輪椅上生活”的話之後,整個人受到的刺激太大,直接暈了過去。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之後,林筱雪悠悠地醒了過來,掙紮着從病床上坐起聲,聲音哽咽地道,“我要去看我女兒,雯雯怎麼樣了。”
幾人到了重症監護室外面,就瞧見顧子雯躺在病床上,身上插了幾十根管子,旁邊的心電圖時高時低,看的人心驚動魄。
“卿年,今天白天雯雯是不是找過你?她跟你說什麼了?”周亦白突然問道。
“您怎麼知道?”陸卿年問道。
“車上有雯雯的手機,你阿姨解鎖之後看見你給她發過信息約她見面,還有她出事的時候,手機界面正好就是跟你聊天的微信界面。”周亦白沉聲道。
陸卿年抿唇,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哪怕這次顧子雯受傷是因為意外跟酒駕,實際上跟他并沒有任何關系。
可是,因為這一點,以及他前段時間一聲不吭地将顧子悅送到興水的緣故,顧叔跟林姨心裡怕是埋怨上他了。
顧叔是男人,難受也都在心裡,可林姨,就算是再大方,碰到兩個女兒的事情,肯定也會鑽牛角尖。
晚上,顧北跟林筱雪都堅持要守夜陪着顧子雯,江年便主動說要回去幫他們收拾換洗衣物,陸卿年送她去顧家。
車上,江年一言不發,陸卿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沉默開車。
突然,江年開口道,“小卿。”
“媽。”
江年踟蹰了一下,最後還是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
陸卿年卻清楚她想要說什麼。
顧子雯這次兇多吉少,如果出了什麼意外,那顧家就隻剩下顧子悅一個女兒,如今還在監獄裡。
母親是想要讓他把顧子悅送回來,可又因為尊重他,沒有提。
将衣物送到醫院,陸卿年等人便先回去,打算第二天來替二人。
這一次換成了周亦白開車,江年跟陸卿年沉默地坐在後座上。
“小卿,你跟果果訂婚的事情,先緩緩吧。”周亦白沉聲開口,“雯雯現在的情況,如果醒過來,知道你訂婚的消息,可能會受刺激。”
周亦白沒說完的是,如果顧子雯這一次挺不過去,他們卻在辦喜事,不太好。
顧子雯喜歡陸卿年喜歡得衆人皆知,現在訂婚,根本就是在顧家人身上捅刀子。
陸卿年聞言點頭,“好,我會跟果果說的。”
周亦白點點頭,繼續開車。
回到家之後,也沒有過多寒暄,各自回了卧房。
陸卿年從浴室出來之後便聽到了手機鈴聲響,是夏憶安打來的。
“卿年,我聽說雯雯出車禍了,是真的嗎?”夏憶安在電話那頭緊張地道。
“嗯。”
“那,她現在情況怎麼樣?”夏憶安問的小心翼翼。
“還在重整監護室。”
“啊?那我去看她。”夏憶安急切地道。
“用不着,現在她還沒有脫離危險,你去看了也沒用,而且現在太晚了,等明天吧。”陸卿年道。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反倒是漸漸響起啜泣的聲音。
陸卿年隻覺得格外煩躁,按捺住心思,無奈地道,“别哭了,傷眼睛。”
夏憶安啜泣着道,“一定是我說了什麼讓雯雯傷心的話她才會出事的,早知道我就應該忍一忍,你那麼好那麼優秀,有小姑娘喜歡你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我不應該吃醋說那些重話的。”
“跟你沒關系,不用往自己身上攬。”陸卿年有些冷硬地道。
夏憶安又哭了會,陸卿年勸了兩句沒勸住,就聽着夏憶安在那哭,腦子裡面一直在放空,想着這一天發生的事情。
他一路順風順水,自負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倒他,卻沒想到現在竟然會糾結成這樣。
“卿年,卿年。”夏憶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嗯?”陸卿年回神,應道。
“你明天要去看雯雯嗎?去的話過來接我,我們一起去吧”夏憶安道。
“好,那你早點休息,晚安。”陸卿年說完,疲憊地挂斷了電話。
電話另一頭,夏憶安唇角帶笑,慢慢地擦去眼淚。
顧子雯的情況她已經問過,按照那樣的撞法,她多半是活不了。
顧子雯,原本是不打算對付你的,可誰讓你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呢,這可怪不得我。
第二天,陸卿年接上了夏憶安一起去了醫院。
顧子雯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依舊在重症監護室等待觀察,說是傷到了頭部,得等淤皿散開,如果散不開就需要動開顱手術,右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動不了手術。
顧北跟林筱雪放下了手裡的事情陪在醫院,因為守了一夜又心裡擔心,臉色看上去特别不好。
江年跟周亦白來的時候,陸卿年剛好送夏憶安出去,沒有遇上。
江年握住林筱雪的手,安慰道,“筱雪,别太擔心,醫生不是說了嗎,雯雯的那塊淤皿不算大,過幾天就散了,她很快就會醒過來的,沒有什麼比命重要的了。”
林筱雪笑得格外勉強,“我現在也沒指望她能活蹦亂跳的,隻要她能活下來,哪怕是個植物人,我都是願意的。”
江年一聽,眼眶當即紅了,“筱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當初我就應該多勸勸小卿的。”
“阿年,你在說什麼話呢,這事怎麼也怪不到你跟小卿的身上。”林筱雪拍了拍江年的手,“悅悅的事情,是她應該受到的懲罰,至于雯雯,信息我們也看到了,是雯雯一直在騷擾小卿,明知道小卿跟果果都要訂婚了還不肯放棄,是我沒有把女兒教好,養成了這樣不管不顧的性子。”
兩個母親靠在一起哭了起來。
顧北心情沉悶,看着自己的妻子,又看看躺在監護室内昏迷不醒的女兒,深深地歎了口氣。
周亦白坐在一旁什麼話都沒說,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太合适。
很快,陸卿年走了進來,看見林筱雪跟自己的母親紅腫的雙眼,心裡也壓抑的不行。
心裡隐約有了個打算。
“小卿,跟我出來一下。”周亦白叫上自己的兒子出去,兩人去了樓道間。
“我昨天說的話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到了樓道間,周亦白直接問道。
陸卿年思索了一番,“我同意,先把訂婚取消。”
周亦白聞言,笑了笑,“我以為同意的是把顧子悅弄回來。”
陸卿年聽到顧子悅三個字,微微蹙眉,“這個事情不會更改,沒什麼好談的。”
“你對夏憶安到底是什麼态度,她以前做的那些事,你就全都不在意了?”周亦白知道自己不應該管自己兒子的時候,孩子已經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可想到那個事情,還是忍不住問了。
陸卿年一聽,擡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她做的什麼事情?”
周亦白被陸卿年這句話問的一懵,蹙眉看向他,不明白自己的兒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想提那件事?
一時間,周亦白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話了。
陸卿年看出父親的猶豫,腦子裡面突然有了個想法,問道,“果果孩子的事情,您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