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發生在山川之間的谷地上,然而在數道山川之外,一座土山巅上,迎風站着三個人,默默注視這個方向。
身材高大的少年,臉色異常蒼白,就像天氣晴好時候的圓月,雖然穿着大夏王朝的綢衫,依然難以掩飾北荒大漠獨有的蒼茫落寂之意。
他的身後,站着兩個人,一個是軍士打扮,手裡挽着一張銀色的弓,另一個則是年輕的和尚。
“殿下以身犯險,郢都腹地的北大營,高手無數,如果已經決斷,我們還是早點回吧。”那位挽弓的軍士,将箭矢對準北大營轅門的方向,勸谏道。
“不急,郢都鹬蚌相争,我們才能漁翁得利,北營騎兵蠢蠢欲動,呂老兒今夜危矣。”被稱為殿下的正是羅刹國的少主,古玄月。
後面的和尚芒鞋麻衣,看起來年紀不大,相貌頗為俊俏,順着箭矢的方向看了許久,說道:“少主英明,郢都兩派,任何一方勢力坐大,于我都是不利,以貧僧之見,那兩個小子恐怕不是楊太尉的對手,老匹夫一旦溜進大營,事情就不好辦了。”
古玄月沒有說話,蒼白的臉上溢出一絲冷笑,淡淡說道:“可惜不能在戰場上親手斬殺這厮,那就麻煩淩将軍了。”
那名挽弓的軍士,擡頭向天,雙眼竟然蒼白無神,就像死了的魚眼,圓睜的時候慘白異常,有股莫名的驚悚。
淩将軍挽弓如滿月,将箭矢瞄準極高的夜空,慘白的雙目竟然也緊閉起來,下一刻,他的泥丸宮内出現三顆互相纏繞的亮點,其中一刻最為明亮,在其餘兩顆白光的纏繞下,緩緩向北移動。
山川之外,距離鎮北大營足足由幾十裡遠,很難相信這樣一箭能起什麼作用,然而當箭矢瞄準夜空的時候,站在山頂的三人,神情異常凝重,連呼吸都是刻意壓制,生怕影響了這一劍的威力。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隻有一次機會,大夏王朝軍方的一号人物,竟然離開誅仙大陣覆蓋的郢都城,而且正在被人圍攻,注意力正被分散,如果一箭不成,雖然遠在幾十裡之外,鎮北軍大營裡的造化高手會第一時間掠來,到那時,殿下就真的是以身犯險,而且是極度的危險。
淩統,羅刹國中路軍神将,以善射聞名大陸。早年間百步穿楊,進入修行之道後,因為修習一部魔功武學雙目失明,然而因緣際會,箭術更進一步,這種數十裡之外,以神念為坐标的箭術,整個大陸恐怕無人能及。
弓箭緩緩移動,淩統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冰冷的箭矢在夜色下跟着緩緩調整着方向。
突然,弓箭竟然放了下來,因為夜色之中另一道黑影向那顫抖的戰團飄來,迅疾無比,帶着誓死之意。
古玄月眉頭微挑,這個黑影化作一顆黑色的流星,就像擲出的石頭,給人一種絕不後退,一往無前的殺意。
“又有變數!”淩統沉聲說道。
那和尚訝然,那兩個戰鬥中的少年他倒是見過,在鹽城,在雲夢,隻是大夏王朝何時又出現這樣一名修行少年,而且能夠參與到如此機密的殺戮之中。
“不要再等了,送他走吧。”古玄月說道。
淩統驟然挽起銀弓,如山巅上升起的一輪滿月,清涼孤寂,穩定的雙手猛然一松,帶着決絕的箭矢化作一道銀光,嗖的一聲,消失在夜色之中。陰暗的山川之下,鎮北軍大營近在咫尺,楊林神情凝重的看着徐風蔣遼二人,沉聲說道:“何人,竟逼迫如斯,難道你們不怕死嗎。”
徐風看了一眼蔣遼,說道:“怕死怕的要命,不過沒辦法,我們之間真的是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