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然沒走幾步，拐彎，沒看到趙楠追上來，就藏在路邊轉角觀察她。

　　趙楠是在等人，腳步就跟釘在原地似的一步也沒挪，從程亦然離開的方向收回視線，又看向馬路對面。那裡有個小攤，圍着一群人，不知道在買什麼。

　　沒一會兒，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拿着一根五顔六色的棉花糖笑着走來，塞給趙楠。

　　“這可是爸爸親手做的，看起來不錯吧？”

　　“我可沒想吃這個，甜膩膩的，而且看起來真不怎麼樣。這到底是個什麼形狀？看起來讓人很沒胃口。”

　　“啧，臭女兒說什麼呢！？難得跟你出來一趟這麼損你爸。你爸我是為了誰啊，别的小孩有的我家的肯定也得有！而且這是爸親手做的，親手！雙倍父愛！”

　　“啊，我昨晚做好的作業你親手給我批一下……”

　　“好了女兒，現在想去哪玩？對了，演出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爸……”

　　“話說他們怎麼沒邀請你啊。上次你鋼琴不是考了級嗎？彈得多好啊。”

　　“别吧，我和人家藝術生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你去看了表演就知道了，我那蹩腳技術要上去就是狗屎。”

　　“哪有，我就覺得彈得很好。人家藝術生還是神不成？我覺得他們未必比得上我女兒。”

　　“你女兒真棒。”

　　“哈哈哈~！”

　　程亦然看着一大一小離去的背影，羨慕的目光緊緊追随着，直到兩人消失在人海中。她伸手放在心髒的位置，眼底很快被落寞替代。

　　程母已經很久沒有聯系她了。

　　她不知道她在羨慕什麼，她的母親也是愛自己的，會給自己親手做好吃的。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或許也沒什麼好想的，她再怎麼努力，父愛和母愛也不會是她隻要優秀就能拿到的獎勵。

　　或許也沒什麼不可以，去認個幹爹幹媽讨他們歡心就好。

　　程亦然搖搖頭，終于覺得無聊，轉身去找馄饨店。

　　幸好周圍餐館什麼的還算挺多，程亦然找到店鋪，點了碗招牌馄饨，找到位置坐下。

　　才坐下沒多久，幾位眼熟的少男少女從門外走了進來，沒有聞子佩，但程亦然記得他們是跟在聞子佩身邊的人。

　　三四人先是不善的看了她一眼，随後和朋友打打鬧鬧靠近，在程亦然旁邊的桌子坐下。

　　程亦然目光沉了下來，沒有妄動，扭頭無視他們。

　　意外的，他們雖然眼神向她挑釁，卻沒有開口要說什麼，張牙舞爪自娛自樂。

　　程亦然沒放松警惕，眼神冷得可怕。

　　避無可避呢。

　　沒多久，馄饨端了上來，在一旁的四人拉着服務員說是他們要的，直接上手将馄饨搶走。

　　服務員看幾人雖然是孩子，但穿得非富即貴，隻是眼底露出厭惡，還是耐着性子勸他們将馄饨還回來。

　　“你做快點不就行了？我們難道付不起錢嗎？”

　　“叨叨什麼？！我都吃了！她要你就給她端回去！”

　　“噫！惡心！”

　　“哈哈哈~！我就說是個窮酸貨，來吃這種東西，嘁！爺賞給你！不用付錢！”

　　一碗滾燙的馄饨直接潑了過來，程亦然身邊還有個服務員擋住視線，她沒來得及第一時間離開座位，隻拿起菜單擋住臉。

　　“啊~！”服務員氣得尖叫，“你們到底有沒有素質！”

　　程亦然看着身上被濺到的湯汁，耳邊響起刺耳難聽的笑聲，默默放下菜單。

　　服務員正準備教訓這幾個熊孩子，突然一聲巨響，跟前的桌子掀起，砸在了幾人身上。

　　程亦然揮拳将一個吓呆的漏網之魚打倒在地，那也正是潑馄饨的人。

　　被桌子砸的人被突然發飙的程亦然吓住，連忙從座位跳出來，倉皇逃竄。

　　他們偶爾才橫行霸道，最多也就嘴臭手賤欺負一下弱小，哪裡想到會有人反抗，直接一桌子砸過來就一打四，當然被吓得魂飛魄散。

　　怕疼！

　　程亦然也沒搭理逃跑的三個，将趴地上的人拽起來摁在滿是馄饨的地闆上，掐着他脖子，将他手背過來，跪坐在他身上，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個字：“吃。”

　　“你他麼瘋了！鼓度唔！發開！！”

　　她抓着他頭發，把他的臉當拖把在髒兮兮的地上摩擦了兩下，冷漠的重複：“吃。”

　　男生哭了，委屈哭了。他的臉被揍了一拳，現在還疼得厲害，還被摁在地上摩擦，粘稠惡心的觸感粘在他嘴巴，鼻子，眼睛上，他從沒被這麼屈辱的對待過。

　　“吃光就放了你，乖。”

　　男生背脊猛的一寒，抓着頭的手拽得頭皮發疼，他腦門流下冷汗，名為恐懼的蟲子從骨髓爬動，從毛孔鑽出，他渾身顫抖起來。

　　服務員被吓到，這也不是什麼小店，她馬上去叫了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