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車開到電影院,程亦然給了老媽一個電話,說晚點回去,慢吞吞下車,去摸自己書包。
沈濂疑惑臉:“你幹嘛?我回送你回去,先放着。”
程亦然在書包裡摸了一會,翻出自己吃剩下三分之一的零食,塞給沈濂。
沈濂看着手裡精緻的小布袋,捏了捏,程亦然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謝謝。”
真的是有氣無力,不是害羞。沈濂連程亦然為什麼跟自己說謝謝都忽略了,擰着眉頭問:“你是不是餓了?先吃點東西?”
“沒有。”程亦然強撐起精神,看着沈濂手裡的小布袋,又覺得不妥,伸手拿回來。
沈濂冷漠臉,捏住布袋一頭的繩子:“送出去的東西都往回拿?”
“換一個。”程亦然把袋子繼續往自己方向拽。
沈濂哭笑不得,這家夥其實蠻孩子氣的,一點小事都計較得不行。
“這什麼?”沈濂探頭往袋子裡瞧,伸手掏了一下,“是餅幹?你做的?”
“我媽做的。”
沈濂扔進嘴裡的動作停了下,垂下頭很矜持的咬了口。此時的沈濂很安靜,垂着眸子沉浸在某種思緒裡,身上的銳利似乎全斂了下去,仿佛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還不錯,我很喜歡。”沈濂将程亦然手裡的布袋奪過來,帶着程亦然往門口走。
程亦然側頭看了他兩眼,在這個時候,她覺得這個多管閑事又兇巴巴的家夥,好像比聞嘉魚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還要耀眼。
“你吃過了?”沈濂捏着隻剩一點的零食,有些斤斤計較,“你肯定吃過了,送我的你吃了這麼多算怎麼回事?明天給我補回來。”
“這不是送你的,這是你帶我去處理了傷口的謝禮……”
“我花了兩百塊錢,你這點夠嗎?!”沈濂瞪程亦然。
程亦然移開視線:“好吧,明天我給你滿上。”
“多給點,記得我還帶你來看教育電影,挽救你的三觀。”沈濂理所當然。
程亦然跟着沈濂來電影院不是來挽救自己三觀的,隻是想挽救自己的秘密武器小短棍,有點擔心自己的小短棍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被那幫傻逼給玩壞……他們知道怎麼把匕首裝回去嗎!
咳,等等,這個問題可以往後放一放。現在的新問題是,為什麼這個混蛋這麼在意自己老媽啊!靠!一開始這個家夥就對自己老媽的态度很奇怪!“我替你媽管你”和“你媽在乎”這種話的頻率也很高!
不會有戀母情結吧???
程亦然臉色沉重,皺着眉頭,直到在觀影廳坐下,這個問題仍困擾着她。
沈濂吃了兩塊餅幹,這才意識到這是程亦然給自己謝禮。謝禮是什麼意思?把她帶去門診的時候這家夥不是還在誣陷他打人嗎?這就是完全沒有感謝他的意思!
為什麼就突然講道理了?原來神經病也是會講道理的嗎?!
沈濂看了兩眼程亦然,覺得這人越來越順眼了。
電影說的是親子,電影院裡坐着的也大多是一家三口,沈濂和程亦然兩個高中生坐在一群一家三口裡,格外突兀!不過沈濂看得很認真。
程亦然看着沈濂,腦裡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想,并很耿直的開口就問:“爺,你是不是沒有媽媽?”
“閉嘴!”沈濂扭頭回了兩個字,語氣也很沖,沒有否認的後續。
程亦然驚訝的張開嘴巴,呆呆的看了沈濂一會兒,說:“我也沒有爸爸。”
沈濂本來有些惱程亦然,聽她這麼說,又忍不住想笑。這種事是拿來安慰人的嗎?笑了下,沈濂又感到心酸,臉上恢複平靜。
“沒關系,我叫媽媽以後做什麼,多做一份給你就好了。”好一會兒,程亦然回了一句。
沈濂微微側開頭,見程亦然收回目光,将視線投在銀幕上,微光投映在她灰色的左眼上,刹那間,星河璀璨。
沈濂呼吸一窒,突然間忘記自己要說什麼,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把呼吸緩回來,說:“用不着你可憐我。”
“……哦。”
沈濂:“……?”
你“哦”什麼“哦”!?我就矜持一下!你不能别那麼幹脆!好吧我錯了,這個無情的女人不會配合演戲的……
沈濂歪頭扶着額,開始思索怎麼避免尴尬的回到剛剛的話題,讓程亦然再做一次決定。
“你猜爸爸會為了那個男孩放棄工作嗎?”沈濂扭頭問程亦然電影裡的劇情。
“不會。”程亦然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不知道他陪着他兒子的意義在哪裡,繼續工作對男人來說才是有價值的選擇。”
沈濂震驚了一把,這小朋友三觀被扭曲得真的不成樣子了。
“男孩是那個爸爸的親生骨肉,是爸爸的希望。我猜他會放棄工作,陪兒子度過最困難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