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最後并沒能回來,喬任明在離開前特地單獨帶給她一句話。
“你的母親暫時不能回到你身邊,但你有足夠的自由,我準許你跟那個孩子來往。”
好像他完全掌控着程亦然的一舉一動。
然而事實确實是那樣。
程亦然感覺天降裁決,從頭頂穿過身體将她牢牢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她想保護程母。
正因如此她盡最大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在程母和他面前做出出格的行為。
因為她沒有能力能力去反抗,所以盡管她知道程母現在在遭受着什麼,也要裝作不知道。
隻能裝乖。
不去刺激這個男人,讓他覺得無聊。
這種行為是一種本能,就像面對無法反抗的沈濂,恐懼與無能,讓她無法動彈。
而喬任明卻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所以繼續讓程母和她分開,在這種情況下讓她面對朝夕相處的沈濂,會發生什麼?
似乎在精心策劃一場完美的舞台劇,連沈濂也成為其中被操縱的角色。
plaything.淪為玩物。
程亦然的選擇并不重要,他想看到的是沈濂的選擇。
程亦然沒想通這點,但她不是會糾結這點的人,也不擅長自己吓自己。
隻是程母的精神狀态可能有些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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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濂下午慌慌張張起床,很懊惱昨晚沒睡,而且不知道犯什麼抽居然真回來睡覺了。
他現在覺得很不妙,居然看小瘋子精神不錯就放心了……
那是小瘋子啊!什麼精神不錯全是假象!
現在隻能祈禱自己想多了。
沈濂特地帶上天使趕到程亦然家,房子入眼裡頭卻是堆滿成了廢墟。
所以家具能拆的全都拆開堆到地上,裡頭還時不時傳來敲擊聲。
沈濂呆若木雞,搞不懂這是什麼騷操作,難道是打砸洩憤的斯文版本?
他立刻沖進去找到了坐在地上的程亦然,她正用腳撩用珠子撐起來的櫃子一下又一下的撞卡在書架上的櫃子,樣子很有耐心。
心急如焚的保姆沖上來拉住沈濂:“同學快阻止小姐吧!她手裡有刀!”
“她問什麼拆東西?”沈濂質問。
“我哪裡知道?她走出來拿了工具箱就開始倒騰,我想阻止她就拿刀威脅我!”
“誰來過?”
保姆怔了下,不知該不該說。
沈濂已經得到答案了。
“是喬任明?”
保姆沒有否認,她接到的任務就是沒有任務。
沈濂低罵一聲将她推開,大步走到程亦然跟前。
這時書架突然傳來“吱嘎”一聲倒了下來,沈濂心裡一咯噔,撲過去将程亦然擋在身下……
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旁邊的櫃子震動了一下,抵住了倒下的書架,上排的書慢半拍的掉下來……
也沒砸到這個位置。
沈濂扭頭看着面無表情的程亦然。
“你沒發瘋?”
“我在拆家。”
沈濂深呼吸:“拆家做什麼?”
“我要離開這裡。”程亦然推開沈濂,繼續手裡的工作。
沈濂将她拉回來禁锢在懷裡:“可以了,這樣就夠了,我帶你離開。”
“不要碰我。”程亦然反手用撬棍抵着沈濂腹部,“好好說話,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沈濂低頭看着她,看着她那雙如毫無亮點的素描畫般的眼睛,窺視不到半分情緒。
他突然有些害怕這樣一雙眼睛。
他将程亦然松開,輕聲問:“想去哪裡?”
程亦然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想去哪裡用不着依靠沈濂,更何況她确實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
總之離開這裡就對了。喬任明不是說自己有足夠的自由嗎?那就拒絕被操控吧。
去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當然這樣定義的地方是不會存在的,她走到哪裡都會被監視的,就像和陸秋說的那樣,拍拍手就會有一堆“保镖”出現。
如果外出超時,她就會被強制打包帶回。
世界這麼大,似乎沒準備她自己的容身之地。
但還是去做些什麼的好吧,裝作已經逃脫的樣子,去做些什麼。
沈濂跪坐在地上,看着程亦然動作緩慢地穿戴整齊,一步步往外走,仿佛被什麼指令控制着,但眼裡卻逐漸浮現出惶恐和茫然。
沈濂很怕程亦然露出冷漠的神色,隻要露出一丁點的動搖就好,不要拒絕一切。
他起身再次将人擁入懷裡,小心翼翼拖着她的背脊,說:“先别管我碰不碰你的問題,我會帶你離開,去一個能讓你安心的地方。”
程亦然冷笑:“或許你說得對,我建議我們喝酒,忘掉一切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