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妃在冷宮裡香消玉損,什麼都沒留下。
最終,遺體被火焚燒,骨灰撒入了璋郅殿後的那口枯井中,随風散去。
生前所有的風光都成了過眼雲煙。
争來争去,還不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那日後,皇上閉殿,誰也不見,直到紀黎被處斬的前一天,一則消息從京外傳來,奉命派兵攻打蠻人的紀桓,在幾天前大獲全勝,蠻人投降退兵數裡。
同一時刻,皇上也下了一道旨。
:皇帝昭曰,紀家謀反之罪已定,念其長林将軍紀桓此次滅蠻有功,可免死罪,責令,革除封号,收回兵權,欽此。
當天,京城城門才開,一匹烈馬從城外沖了進來。
塵土飛揚。
周圍百姓大驚,險些成為那馬蹄下的一縷亡魂。
紛紛罵罵咧咧。
“哪個不長眼的狗雜種?”
“穿着一身盔甲就當自己是天皇老子不成?”
“奶奶的。”
……
都說京城人的戾氣大,可見傳言是真。
紀桓從邊疆而來,快馬加鞭,一身铠甲未褪,直奔皇宮,剛到阜陽殿外,“咚”的一聲跪了下去。
身子重重伏在地上。
“罪臣紀桓,求見皇上。”
聲音肅重,卻透着哽咽。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紀家竟落得如此地步,他豈會不痛心?
之前被蕭妃支離的張全已重新回到皇帝身邊,現從殿内出來,看着跪在地上混身抖顫的紀桓,歎了一聲氣,說,“紀将軍,你還是請回吧,皇上誰也不見。”
他不走!
“罪臣知道紀黎犯下滔天罪行,死有餘辜,可多年來,他對大臨鞠躬盡瘁,立下汗馬功勞,望皇上念及此處,繞他一命。”聲嘶力竭的懇求着。
聲音響徹。
“紀将軍,你這又是何苦?此次你出兵滅了蠻夷,立了大功,皇上這才有令不株你同罪,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若皇上不肯網開一面,罪臣便長跪不起。”
“這……”
紀桓執拗起來,十頭牛都拉不住。
張全實在無奈,隻好進去通報。
祁祯帝這兩天來,一直閉門不見,坐在那張雕刻着金龍的椅子上,正沉默着。
沒人看得出他的心思。
張全行至殿中禀報,說,“皇上,紀将軍不肯離去。”
祁祯帝眼睛一眯,手心一握,目光朝外頭看了一眼,沉了一口氣,語氣冷厲道,“去告訴他,朕念紀家曆代效忠朝廷,可饒府中之人,不作定刑,皆可赦罪出獄,但十日之内,必要全數離京,永生之年,不得回京,但罪犯紀黎必斬,若他紀桓再冥頑不靈,朕便下令殺了他紀家全部人等。”
呃!
聽上去,既是大慈,又是大惡。
張全應聲,趕緊出去。
将剛才這番話一一傳達。
“紀将軍,紀司尹犯下此等罪行,誰也救不了他的,皇上仁慈,寬恕你紀家上下幾十人,你若真想你紀家上下平安無事,就趕緊回去吧,不要再觸怒皇上。”
紀桓驚詫,左右斟酌。
一面,是自己的哥哥,一面,是紀家上下幾十條人命。
卻隻能選其一。
他渾身繃得很緊,仿佛從刀劍上走過一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