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剛站起來,那扇門一開,紀書翰就進來了。
隻見他面色冷峻,眉頭緊鎖,鼻孔裡似乎隐隐約約冒着一股白氣,一隻手附前,一隻手背後。
整個看上去,都像是凝聚着一團火焰。
這讓縣太爺也隐隐約約察覺出了一絲駭意。
“紀老爺,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縣太爺立刻迎了上去。
紀書翰悶哼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他當然得晚上來啊!
紀雲舒被當成兇手抓進了大牢,他紀家臉面都給丢盡了,大白天可沒臉過來。
“劉大人,你應該知道我為何而來吧?”
“知道知道。”縣太爺歎了一聲氣,也在一旁坐下,捏着拳頭,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一捶,道,“此事關系兩條人命,衛府的人都指認是她殺了人,本官無計可施,隻好将雲舒先行關押牢中了。”
紀書翰瞪着眼睛,眉尾似乎都要沖進發冠上去了。
哼道,“劉大人,想必你應該知道,我紀家可是名門,你現在下令抓了我女兒,根本就是打我的臉。”
“紀老爺,本官可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啊!”
“我不管你什麼意思,總之人,你必須得放。”紀書翰言辭疾厲。
似有咄咄逼人的架勢!
縣太爺擰着十分為難的神色,無奈道,“紀老爺,本官也不想關押雲舒啊,但是本官任職衙門縣令一職,斷然不能罔顧法紀啊,衛府的人,也呈交了證據,就算雲舒是無辜的,也要等到事情真相大白之後才能放人,這段時間,就隻能委屈她在牢中了。”
語畢,紀書翰擡手,用力拍桌,狠狠的瞪着縣太爺。
怒言,“你可知道,我女兒原本與衛家訂了親,而衛老爺和衛夫人一死,這門親事也黃了,現下,我女兒又成了疑兇,你讓我紀家今後如何在錦江立足?”
兜來兜去,還是繞不開“臉面”二字!
說是讓縣太爺放了紀雲舒,可醉翁之意,終究不在酒!
縣太爺抖了抖嘴皮子,搪塞的話還沒有說出口。
紀書翰再次施壓,“我兩個兒子在京城都身有官職的,劉大人,你不可能不清楚吧?再怎麼說,我也任職過禮部侍郎,自有一些舊友,相信,應該足以讓劉大人你賣個面子吧?”
如今,竟然連這些都搬了出來!
縣太爺神情緊張,額頭冒了汗。
不知所措!
就連景容都沒有施壓他放人,懂得律法為重!
這紀書翰,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
緩了一下,縣太爺才面色苦爛。
說,“您還是别為難我了,本官實在是無可奈何啊!不過隻要有證據證明雲舒是清白的,本官必定會立刻放人,但現下,棘手,棘手的很啊!”
縣太爺三番說辭,似乎惱得紀書翰沒了耐心。
從衣袖中,掏了幾張銀票,放在了桌上,推到了縣太爺的面前。
看到那幾張銀票的瞬間,縣太爺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一萬兩!
他得工作一輩子啊!
“這……紀老爺,你這是?”語氣抖顫!
紀書翰往他面前微湊,壓低聲音,“劉大人,既然做了官,就要明白,什麼叫給别人一次機會,也是為自己鋪一條路。”
“呃?”
“此事關系到我紀家的聲譽,劉大人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要太較真,你要知道,整個錦江城,隻有你揮上一筆,就算是死囚,也能赦免!天高皇帝遠,你比誰都清楚!”
這番話,着實讓縣太爺驚得雙目瞪大。
整個人楞住了。
而紀書翰還不忘繼續說,“衛老爺和衛夫人雖然是中毒死的,但隻要你說一句,誤食毒藥,然後将我女兒放出來,澄清一切,保住了我紀家的名聲,而劉大人你,也可以得到這一萬兩銀票,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不得不說,紀書翰的這番話,的确很有吸引力。
縣太爺也稍微有些動搖了,一雙眼睛盯着那幾張銀票,心裡又像是扯着一根線似的。
猶豫不決!
畢竟,他的确希望紀雲舒沒事。
大概是看出了縣太爺斟酌不定的神情,紀書翰将那幾張銀票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劉大人,你可要思量清楚。”
縣太爺一晃,似乎驚醒過來一般,一擡頭,盯着紀書翰,心一橫,食指和中指往銀票上一壓,然後,推給了紀書翰。
并且一臉嚴肅的說道,“紀老爺,本官無功不受祿,該是本官拿的,一個子也不能說,但是這一萬兩,還請你收好。”
紀書翰一驚,“你當真不收?”
不可置信。
“本官絕不會收。”又道,“雲舒是你的女兒,你就應該相信她沒有下毒殺人,而本官也一定會查明真相,還她一個公道,至于紀老爺你,為了你紀家的名聲,既然慫恿本官草草結案,視律法而不顧,紀老爺你也做過官,卻知法犯法,用錢财買通本官颠倒黑白,若是要論罪,豈不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