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城裡最大的酒肆,周宴卿正和幾個狐朋狗友在一間裝飾華麗的雅間裡行酒令喝酒。
周宴卿許是因這幾個人狗友解了自己的圍,心裡高興,席上自動放了幾次水,高高興興地被幾個狗友連着灌了好幾杯。
好在他酒量不錯,每人灌了一輪下來,還是面色如常。
幾個人皆不服氣。
“你們别總想着把宴卿灌倒,倒是憑白便宜了酒家。”錢府大少爺錢有亮歪在椅子扶手上對幾個人說道。
知縣老爺家小兒子鄭遠,仰頭往嘴裡倒了一杯酒,這才悠悠開口說道:“便宜就便宜了,又不是我們出錢。這幾個錢,周六爺哪裡會放在眼裡?不過,我說宴卿,你倒是跟我們說說,巴巴地在幾日前約了我們,今天卻差點放了我們鴿子,難道真是好事将近?”
周宴卿斜了他一眼:“你管這許多。這幾個酒錢你鄭公子還付不起?你會缺錢花?”
鄭遠白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生意做到京師呢?我們家老爺子一個月才給我五十兩,都不夠喝一次酒的。”
旁邊林府三爺林孝利聽完笑着說道:“你爹給你的月錢可是不少了。不過你要靠着那幾個月錢過活,确實少了些。但你鄭公子哪像是缺錢的主?誰不知道你那娘子十裡紅妝嫁進來的?那嫁妝鋪了青川城裡好幾條街,你會缺錢花?”
鄭遠朝他扔了一小把花生:“爺是那種花娘子嫁妝的人嗎?”
旁邊縣丞史家公子史景輝認真的點了點頭:“你是。”
被鄭遠傾身過去追打了起來。
一桌子人圍着他二人笑了一會。
那林孝利挪坐到周宴卿身邊,對他說道:“去年你家出的根雕可是掙了不少吧?那鎮店的孔雀開屏聽說都說有人出到三千兩,你還沒賣。啧啧,這一個沒人要的木樁子就被你做成三千兩的生意。你周六爺倒是怎麼發現這個商機的?也不肯跟我們透露一二,讓我們也跟着掙些小錢,這太不夠朋友了。”
鄭遠聽了停止了打鬧,也對周宴卿控訴道:“可不是,你也知道我正缺錢用,有這麼好的點子也不跟我說說,太不夠朋友了,枉費我得了好東西總想着你。正月裡,有人送了我爹一個雕成四時景緻的根雕給我爹,說是在你們店裡花了一千兩銀子買的。一兩收的破爛木頭樁子,你倒是好意思收一千兩銀子!啧啧,果然最奸不過商人呐。”
周宴卿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以為那根雕像大白菜一樣,一天能出幾十上百個呢?我那作坊都開了大半年了,也不過出了二三十件作品。那四時花開幾個師傅一同做的,足足花了兩個月呢。”
鄭遠一臉狐疑:“要那麼久?”
周宴卿點了點頭。
又道:“軟木可能時間要短些,若是名貴的硬木,十幾套刀具都廢了,也有可能成品還沒得。”
幾個人都是門外漢,聽周宴卿如此分說一二,倒是對這根雕有了些許了解。
那林孝利聽周宴卿說完,又說道:“現在有好幾家木匠鋪也出根雕了,那李家的木匠鋪也出根雕。不過我去看了,那作品很是粗糙,毛邊都沒怎麼處理,整件東西也像是硬着拼湊出來的一樣,失了自然的形态。初初看了還覺得新穎,看久了就不想再看了。跟你家的完全不可比。不過他家賣的可比你家的便宜多了。對你家的生意會有些影響吧?”
周宴卿搖了搖頭,說道:“倒無妨。那根雕我們是做過防腐防蟲的,護得好,放個百八十年沒問題。而且這又不是賣大白菜,我隻賣傳世精品。那做得粗糙的拉回家沒得還礙了地方,最後看膩了還得劈了當柴燒。我家的根雕那可是傳世之作。”
幾人聽了,又紛紛擠過來,逼着讓他答應給在場的每人都做一件傳世之作才罷休。
周宴卿拗不過,應了下來,不過錢還是要收的。
幾個人便合夥罵了他一通奸商,又狠灌了他一通酒,這才算罷了。
而後鄭遠又想起他今晚陪在身邊的幾個美人,又戲谑道:“你莫非真的春心動了,打算成家了?”
林孝利也笑着說道:“他也該成家了,他那位可走了有幾年了。我兒子過了年都要請先生開蒙了,他膝下還空空。他家老太太估計是等急了。”
“莫不是就是其中的一位吧?是哪個?”史明輝也擠過來問道。
幾個人又八卦了起來,紛紛圍着追問。
周宴卿頭漸漸大了起來。今晚是沒吃飽飯吧,酒量竟比往常差了不少……
元宵很快就過去了。
年過完後,先是嶽仲堯回了城,接着雅藝作坊也複工了。
嶽仲堯臨走前一晚,在喬明瑾的房門口說了足有一柱香的時間。
磕磕拌拌的,又是讓喬明瑾注意身體,又是叮囑喬明瑾不要太過辛勞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