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随歲看不懂宋景遲眼中的翻滾的情緒,漆黑的眼眸中,好像有什麼要湧出來。
宋景遲扣着随歲的手腕,單膝曲在随歲身旁,抵在淡灰色的沙發上,死死的盯着随歲。
“宋景遲,你先冷靜一點。”随歲試圖與宋景遲溝通,她柔着聲音,輕聲地說。
宋景遲慢慢地俯身,兩人的靠的極近,他聲音低而沉啞:“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重要嗎?”
不知道為什麼,宋景遲的這句話,讓随歲的心猛烈一顫。
這種語氣,讓她想到了出國的前一晚。
那時,宋景遲不知道哪裡來的消息,半夜站在了她家門前的路燈下。
削瘦的身闆上套着一件純白t恤,直直地站在那裡。
昏黃的路燈下,飛蛾在光源處淩亂的飛舞着,不顧一切的想要撲上去。
少年沉默不語,像是平常的夜裡送她回家一樣,等着心上人從玻璃窗上看下來。
随歲緊閉着窗簾,縮在牆角抑制着自己,她不能心軟。
直到——
後半夜天空逐漸飄起細細密密的雨絲。
她偷偷的掀開窗簾的一條縫隙,忍不住的向下看去。
——宋景遲垂着頭,像是有感應一樣。
同一瞬,他擡起了頭。
淩亂的發絲遮在眼前,有被雨打濕的痕迹。
随歲潰不成軍,她拿起手機,撥通了宋景遲的手機。
很快,電話被宋景遲接起。
兩人沉默不語,靜的連喘息聲都聽不見。
雖說是初夏,但寒意還是在深夜肆虐,冰冷的雨絲淩遲着耐心。
少年悶悶地咳了兩聲,被随歲清楚的聽見。
末了,終是她先開了口。
“宋景遲,回去吧。”随歲輕聲說。
曾經就連一個标點都有說不完話題的他們,此刻,好像也隻能說一句:“回去吧。”
許久,宋景遲才開口。
少年嗓音中還有少許青澀,他問:“怎麼回?”
是回到不曾相見的時候,還是回到哪一天,可以去抵消這不長不短卻刻骨銘心的悸動。
刹那,淚水從眼眶中湧出。
宋景遲又問:“我可以等你嗎?”
他語氣中夾雜着低沉,還有一點暗啞,卻又認真至極。
随歲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從來沒有為任何人低過頭,卻在她說過要分開之後,再次以祈求的語氣問出這句話。
不應該的,不應該這樣着的,随歲難受的想。
他應該有最好的人生。
而不是在無望又沒有盡頭的等待中度過。
——那樣也太苦了。
她不想宋景遲那麼苦。
“别等了。”随歲哽咽着、艱難的說出這三個字。
話落,那頭徹底消了聲。
随歲怕啜泣聲溢出,手指顫抖的挂了電話。
她沒有再看窗外,否則,她一定會沖下去抱住他的。
……
而現在,宋景遲的樣子像極了那晚。
“不是的!”随歲脫口而出,連想都沒有想。
她濃密的眼睫輕輕顫抖着,唇瓣微張,試圖說些什麼。
聲線發澀:“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随歲痛苦的想着,宋景遲可能是,她這些年僅剩溫暖了吧。
宋景遲笑了,他反複咀嚼着這幾個字,重複道:“最重要?”
随歲看着他的眼睛,點了點頭。
“嗯,沒有之一。”
宋景遲忽的垂下頭,額頭同随歲相抵。
随歲一愣,兩人的呼吸交纏,炙熱的心仿佛也能靠在一起,她不由得放慢了呼吸。
親密的有些過分。
随歲本能的想往後縮一點,但身後無處可退,直覺告訴她宋景遲現在很不對勁。
宋景遲唇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他聲線帶了一點暗啞:“你不是一直都在說,想和我在一起嗎?”
男人寬大而又帶着一些粗粝的手掌不知道什麼時候攀上了她不堪一握的後頸,不輕不重的捏着。
“呃…”随歲沒有防備,貝齒中溢出一聲輕哼。
宋景遲拇指加了一點氣力,似乎是在催促着她的回答。
“是….”
“想和你在一起……”
“沒有說謊……”随歲眼神堅定,沒有猶豫。
頸上的力道漸漸消失,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緩緩地摩挲着。
宋景遲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語速不急不緩,慢慢的問:“所以再來一次,你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嗎?”
溫熱的呼吸燒着随歲的臉龐,如果不是宋景遲周遭的氣場太過強勢,她現在一定會沉溺于現在。
宋景遲一定是聽見了她的話。
可是,他聽到了多少,随歲不曾而知。
口中所有的話都被堵住,什麼聲音都吐不出來。
宋景遲眸色漸深,等待着随歲的回答。
該怎麼說。
再來一次,她還是會抛下他,遠走他鄉,整整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