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覃戈的問題,柳溪沉默了許久,還是選擇了坦白,“他能看出來的,他每次都查得很仔細。”
被他抓了兩回代碼的問題,她就沒辦法抱僥幸心理了。
覃戈很不理解,“就算再仔細,也不可能看出一個沒有毛病的代碼,隻要你過了機器的查重,他怎麼可能發現?你不用這麼小心。”
柳溪默默歎了口氣,輕聲道:“可是我的代碼是他教的。”
覃戈沒明白這個教是什麼個教法,要說教,他也是教過柳溪不少。
柳溪擡起頭,“師兄,我以前和你說過我初中就接觸代碼了吧?”
“嗯?”覃戈目光遲疑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
一句話包含了太多信息。
他沒有介意柳溪與岑墨談過,而且岑墨對柳溪并不好,所以他一開始就信心滿滿。
可是後來知道兩人還有娃娃親,他又說服自己,那是父母之命,和他們沒有關系,再後來又發現他們兩家來往密切,兩家關系比他想得還要好,但他還能安慰自己,兩家關系好,不代表兩人關系好,岑墨對柳溪一直都不好……
可是到現在,柳溪竟然說她初中就開始學習代碼,是岑墨教的……
如果岑墨真的不喜歡她,為什麼還會去教她代碼?
他們之間,沒有自己想得那樣不好。
更令他不安的是,他忽然就發現柳溪與岑墨的關系就像一個深坑,他原以為就表面看得的這麼淺,結果每一次挖下去,都發現還沒到底。
家裡關系比他想得要好,而他們倆的關系也超乎了他的預料。
他忽然間就有點難接受了。
看見覃戈目光黯淡,臉上出現掙紮,柳溪愧疚地别開目光,“對不起,我不想傷你的心,但我更不想騙你,如果我今天騙了你,或許你會好過點,但我得用更多的謊話來圓,圓到最後,我可能就變成一個滿口謊話的騙子……”
如果感情是建立在謊話之上,那就會像空中樓閣一樣脆弱,不知道哪天就塌了。
她不想去騙他。
更不希望一個無法改變的過去影響現在,她既然已經放下了,就沒必要遮遮掩掩。
柳溪說着,又轉過臉,“覃戈,我聽他的,不是因為舊情,隻是因為他是我領導而已。”
她是看着覃戈說完這些話的,目光平靜,話語真誠,因為她這樣坦蕩蕩的态度,讓覃戈原本有點浮躁的心情被撫平了不少。
說完這些,柳溪又露出了一副可憐弱小的模樣,央求道:“師兄,能不能先幫我看看代碼?以後我要想不出來,就多問問你行不行?……已經十一點了。”
覃戈沒辦法與她置氣,他心裡明白這根本不是她的錯,何況她現在在向他示弱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示弱。
以前,她剛來實驗室那會,什麼都不懂,也會和别人請教問題,但從來不會示弱。
她長得嬌小,又是娃娃臉,明明是一副很容易讓人憐香惜玉的模樣,可她從來不懂得利用女孩子這種優勢來得到好處。
就算那時候,她因為岑墨的事,被實驗室裡的師姐嘲諷,她也沒有表現出很委屈很可憐的模樣,而是平靜地反擊回去。
就是這樣的柳溪,吸引着他,而她現在與他低頭了。
他突然就覺得是自己做得過分了,他的語氣軟了下來,“嗯,我看看。”
他看了一會,注意到坐在旁邊的柳溪抱了幾次胳膊,他便把外套脫下來,動作溫柔地替她披上,“以後放一件厚的衣服或者毯子在公司,加班晚了會冷。”
柳溪笑着拉好衣服,“好。”
等到工作結束,夜已經深了,園區大樓的燈火已經暗了不少,樓外疏星點點。
覃戈心裡有些話想與柳溪說,但已經很晚,他也沒組織好語言,隻能作罷,二人下了地下停車庫,各自開車回了家。
柳溪加班了一晚上,回家什麼也不想做,直接洗漱就睡了。
其實工作忙也挺好的,沒空胡思亂想,連做夢都幹淨得隻剩下代碼,睡眠質量反而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她現在無需藥物催眠,就能一覺睡到天亮。
***
第二天,柳溪收到了人事部發來的試用期轉正考核通知,讓她到人事部來辦手續。
剛看完,就聽到白甜激動的聲音,“柳溪,你收到轉正通知了嘛?啊,你這麼優秀,肯定收到吧,我去問問秦洋。”
沒等柳溪說話,白甜就已經跑走了。
柳溪又回頭看了眼郵件。
按着勞動合同上的規定,試用期三個月,差不多到時間了。
原來她已經入職三個月了。
不過雖然試用期隻有三個月,但還得在實驗室待滿一年,再根據最後考核情況,分配到不同崗位,如果表現優異,還有可能提升職級加薪。
所以她還是得繼續努力加油才行。
過了一會,白甜和秦洋都來了,叫上柳溪,三人興高采烈地去6座樓人事部辦理轉正手續。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其他新人在排隊領表格了。
三人各自接過自己的表格,按着人事小姐姐的指導填寫資料。
白甜看完表格後,笑嘻嘻地探頭探腦問道,“岑教授給你寫什麼評語了?”
雖然岑墨不是ETOGO的員工,但因為是課題組負責人,所以他的意見也會被參考。
柳溪還沒看到評語那一欄,她先伸頭看了眼白甜的。
岑墨給的評語是:【工作熱情高,樂于助人,态度端正,認真好學,進步很快,考核合格】
柳溪有點意外,難得見岑墨這麼誇人,還以為他會直接寫個考核合格呢。
白甜笑道:“岑教授真是慧眼識珠,表揚得太到位了。”
柳溪調侃道:“你那每天無死角釋放的熱情,是個人都感受得到吧?”
白甜哼哼道:“我以為他冰冷冷的感覺不到呢。”
白甜轉頭就問秦洋寫了什麼。
【專業技能較為突出,善于思考,自學能力強,考核合格】
秦洋看到這評語,撓了撓頭,有點害羞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