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芙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沒有多想。”
她言罷,又擡步慢慢往前走去,紙鸢連忙跟上。
謝芙繞過花圃,視野變得開闊起來,隻見不遠處矗立一棵參天大樹,樹下的樹根盤虬錯節,她循着看過去,忽然看見樹下似乎蹲着一個身影,露出一點衣角在外面。
禦花園怎麼會有旁人?
紙鸢也瞧見了那道身影,上前一步,警惕揚聲道:“誰在那裡?”
聲音傳過去,驚動了樹下的那道身影,那人有些踉跄地站起身,退後幾步,露出了全貌。
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是太醫院的小藥師。
那小藥師扭頭看過來,看見謝芙和紙鸢,連忙放下手中的藥鏟過來行禮,不知是不是做錯了事情,頭壓的很低:“奴才見過謝美人。”
謝芙沒說話,看着那小藥師不語。
紙鸢打量着小藥師的衣着,問道:“你是太醫院的?”
小藥師畢恭畢敬地回答:“是。”
紙鸢皺起眉頭,不怎麼相信:“這裡是禦花園,你怎會在此處?”
還如此鬼鬼祟祟的。
見那小藥師一直低着頭,紙鸢又道:“擡起頭來,你一直低着頭,是怕我們美人責罰你嗎?還有,你怎麼在禦花園鏟東西?”
小藥師聞言聽話擡起頭,露出一張眉清目秀的臉,看樣子不過十七八歲。
他擡起頭後,看了謝芙一眼,卻立即移開視線,躲避地望向了别處,解釋道:“師父交代要尋一味草藥,奴才聽聞禦花園興許能尋得這味草藥,便過來了。”
謝芙微不可察地蹙眉,打量着面前站着的小藥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個小藥師揣着什麼事情。
方才他看過來的那一眼,也似乎飽含着複雜深意。
而且,她瞧着這個小藥師隐約有些面熟,但她忘記是在什麼時候見過了。
紙鸢隻當小藥師是目睹美人容貌不好意思,沒有太過在乎,打量小藥師片刻,忽然認出來:“你是那日跟着崔院首過來的小藥師?”
小藥師颔首,應承道:“崔院首是奴才的師父。”
原來是這樣。紙鸢點點頭看向謝芙,似乎是征詢她的意思,謝芙并不打算為難一個小小藥師,掃了那小藥師一眼,隻道:“你走吧。”
那小藥師彎腰謝了禮,回去将藥鏟放入籃中,随即便快步離去了。
謝芙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恹然,紙鸢瞧着她的模樣,安撫道:“美人若是累了,我們便回去罷。”
謝芙點了點頭,二人往禦花園的另一條路逐漸走遠。
隻是,待她們二人離開禦花園後,禦花園的一個隐蔽的角落裡,卻忽然發出一陣窸窣的聲音。
随即,那本該離去的小藥師竟無聲無息地從中走了出來。
隻見他神情平靜鎮定,哪裡像是方才怯懦的模樣?
小藥師靜默地注視着謝芙離去的身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再也看不見了,這才收回視線,轉身離去。
***
回到重玉宮的途中,謝芙注意到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面上都喜氣洋洋,除了往各宮端茶送水的人,其他手中皆拿着裝飾用的物什,十分忙碌的模樣。
謝芙停下腳步,望着那些忙碌的宮女,問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紙鸢也順着方向瞅了眼,了然一笑:“這個啊,美人可能有所不知,過幾日便是王上的誕辰了,阖宮上下都在為王上的誕辰做準備呢。”
紙鸢說完,眼睛滿是期待地瞧着謝芙的反應,似乎在期待她會怎麼做。
“原來如此。”
然而,提及這個人,謝芙眸中溫軟便淡去許多。
她興緻缺缺地轉回頭,随後便沒了下文。
紙鸢跟在她身後,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問:“美人不為王上準備些什麼嗎?王上很寵愛美人的……”
身後的聲音落下,謝芙步伐微頓。
準備禮物麼?也是,如今她在這皇宮中,一切都掌握在祁硯之手上,前兩日他含怒而去,現今若不什麼都不準備,恐怕會再讓他找到什麼找她麻煩的由頭。
念及此,謝芙斂下眉眼,隻好道:“你看着辦便是。”
***
這幾日,祁硯之被朝廷公務纏得脫不開身,并沒有閑暇時間去重玉宮。
這日,入了深夜,守在議事殿外的徐屏忽見許久未見的趙昭儀帶着宮女前來,宮女手上還挎着個食籃。
徐屏一瞧便知道趙昭儀前來的用意,隻是王上吩咐過了不許讓人進去打擾,還是上前行禮道:“奴才見過昭儀娘娘。”
大太監徐屏自稱奴才,可誰真敢把他當奴才?趙晚媛面上浮起笑容,連忙說:“徐公公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