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柳巷,一間破百的房子裡,一個臉色蠟黃骨瘦嶙峋的女人在一張破百的木床上任人擺弄着。
她目光呆滞,看不到一絲神采。
昏暗的房間裡充斥着陣陣腐糜的氣息。
除了男人粗重的喘息,也隻有木闆床發出一聲聲抗議。
“嘭!”
破舊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男人如破布娃娃一般被踹了進來再無生息。
床上的男人大驚失色,罵罵咧咧從那女人身上爬起來,撈起褲子就兜了上去。
他那作案兇器還沒來得及收起來便隻剩下一個大皿窟窿。
男人隻覺得裆部一涼,緊接着一股熱流湧了出來。
他低頭一看,頓時慘叫出聲:
“啊!!!!”
面對這突如起來的變故,躺在木闆床上的女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張無夭快速上前,掃視了一圈卻沒有看到一塊可以遮休的布。
即便是那所謂的木闆床,也不過是一張破門闆上鋪些稻草。
難以想象憐心竟然在這種地方生活了三年……
張無夭眼睛一酸便要落下淚來,小翠忙脫了自己的外衣将憐心裹了起來。
“憐心姐姐……你怎麼樣了?”
小翠眼圈紅紅的,她從沒想過人還能活成這樣,這簡直連牲畜都不如。
憐心一雙死魚般的眼珠轉了轉,嘴裡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臉上也沒有多餘的神采。
“先離開這裡,我好好給她醫治。”
張無夭忍痛拍了拍小翠的肩膀,小翠隐忍着哭泣聲點點頭。
兩人很快消失在這座破舊的小院,沒多久,京城著名的煙柳巷竟燃起了雄雄大火。
長長的巷子靜悄悄的,沒有一人因為這突如起來的大火四散而逃。
因為他們都已經成了刀下亡魂,在也不能在這世間行走。
一道道黑色的人影早在大火升起之前從巷子裡離開,每個人身上都背着一個瘦削的人影。
一個臉上帶着白玉面具的男人站在一處高樓上看着那沖天的火焰,眸中神色未明:
“清理幹淨了,别讓任何人發現此事跟她有關。”
“是!”
白虎大街第三條巷子的某個小院裡,小翠紅着眼給遍體鱗傷的憐心擦拭了一番。
這裡自三年前張無夭等人離開後就沒有變化,一直有人在大理着。
張無夭在床榻旁坐下,即便是換上了嶄新幹淨的新衣,也難掩憐心身上散發的惡臭。
張無夭伸手把上憐心纖細的手腕,眼中的神色越來越沉重。
“小姐,憐心姐姐她怎麼樣了?她為什麼沒有反應?”
小翠擔憂的站在一旁不肯離開,直至張無夭把完脈才輕聲問了出來。
“眼中的子宮脫垂、營養不良、炎症、精神創傷……準備手術吧,我盡力一試……”
張無夭不敢肯定自己能将憐心救活,她現在就如行屍走肉一般,卻有一股強大的意志在吊着她的性命。
張無夭知道,她是還有心願未了。
她究竟經曆了什麼?!
她一定要治好她!
很快,小翠就為張無夭準備好了手術用的東西。
這三年在藥王谷閉門不出,張無夭将前世的醫術重新融合了一番,中西醫結合,醫術越發精進了。
她還收了一些心性和資質都不錯的徒弟,耐心指導他們。
所以如今造成一台手術對張無夭來說不在話下。
張無夭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
尤其在張無夭看到憐心的傷口時,她一顆冷硬的心都顫抖了一下。
她自認為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因此并不想過多摻和這個世界的事情。
哪怕是傳授太平谷人醫術,也禁止他們用那些本領對外行醫。
因此,藥王谷雖掌握着天下最頂尖的醫術,卻仍是以藥聞名于世。
但是今天,她後悔了。
明明自己有力量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救一些苦命人于火海。
為什麼這些年她一直龜縮着。
哪怕知道哪裡有欺男霸女,她也最多在碰上的時候簡單教訓一番。
她早就知道煙柳巷的存在,可她竟然覺得天道有輪回,不該自己插手的事情便可不管。
若她早些……
張無夭手指一抖,險些傷到了憐心。
她忙穩住心神,更加用心起來。
一刀又一刀,每一刀都仿佛是割在自己的身上。
終于,張無夭為憐心清除了子宮,割掉了她身上的腐肉,也為她包紮好了傷口。
憐心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張無夭看着憐心沉靜的睡顔,三年前她就是在這裡為她醫治好了一身的傷痕。
如今……她卻比三年前傷的更重了。
隻是這次更難醫治的是心傷。
張無夭長長歎了口氣,起身走到院外。
于連早已等在那裡。
他比三年前更沉穩了些,身體也更加強壯了。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