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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浪漫青春 長相思(全三冊)

第三十二章《長相思2:訴衷情》 13

長相思(全三冊) 潇騰 6824 2023-04-12 01:34

  煙水茫,意難忘

  軒轅的王位之争,以軒轅王退位、玱玹登基為結果,雖然德岩和禹陽還不服,但大局已定,大的風波肯定不會再起,至于小風波,玱玹又豈會放在眼裡?

  高辛王看軒轅局勢已穩,把一直軟禁在宮中的阿念放了出來。阿念怒氣沖沖地趕往神農山,高辛王苦笑,隻能感慨女大不中留。

  阿念不僅生父王的氣,也生玱玹和小夭的氣,她覺得他們都太小瞧她了,憑什麼危急時刻,小夭能陪着玱玹,她卻要被保護起來?難道她是貪生怕死的人嗎?

  到了神農山,她本來打算要好好沖玱玹發一頓火,可是看到玱玹,想到她差點就有可能再見不到他,一腔怒火全變成了後怕,抱着玱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等被玱玹哄得不哭了,她也顧不上生氣了,隻覺得滿心柔情蜜意,恨不得和玱玹時時刻刻黏在一起。可惜玱玹如今是一國之君,再遷就她,能陪她的時間也很有限,阿念更舍不得拿那點有限的時間去賭氣了。于是,她把一腔怨氣全發到小夭身上,不和小夭說話,見着了小夭和沒見着一樣,小夭隻得笑笑,由着她去。

  軒轅王在紫金頂住了下來,他選擇了最偏僻的一座宮殿,深居簡出,從不過問政事,每日做些養氣的修煉,閑暇時多翻閱醫書,嚴格遵照小夭的叮囑調理身體。淑惠、金萱她們都很怕軒轅王,向來是能躲就躲,阿念卻是一點不怕軒轅王,日日都去陪軒轅王,總是“爺爺、爺爺”地親熱喚着,比小夭更像是軒轅王的孫女。

  也許因為小夭和阿念每日下午都在軒轅王這裡,一個發呆,一個陪軒轅王說話下棋,玱玹也會在這個時間抽空過來一趟,不拘長短,一屋子人有說有笑。

  軒轅王十分淡然,好似不管小夭、玱玹來與不來,他都不在乎。可有一次,阿念送玱玹出去後,軒轅王凝視着小夭的側臉,說道:“很多年前,那時你外祖母還在,有一天傍晚,我從密道溜進朝雲殿,看到你在鳳凰樹下蕩秋千……”

  小夭回頭,詫異地看向軒轅王,他眼中的悲怆竟讓她不忍目睹。

  “我隐身在窗外,一直看着你們,你們圍聚在阿缬身邊,将她照顧得很好。當時,我就想我會擁有天下,卻會孤獨死去,沒想到我竟然也能有子孫承歡膝下的日子。”

  如果軒轅王到現在依舊要緊抓權勢,隻怕他真的會在權勢中孤獨地死去,小夭說:“雖然你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心願,選擇放棄了權勢,可你也成全了玱玹。”

  “年少時,都是一腔意氣,為着一些自己以為非常重要的堅持不願退讓,等事過境遷,才發現錯了,卻已經晚了。”軒轅王看着小夭,語重心長地說,“小夭,你也要記住,有時候,退一步,不見得是輸。”

  小夭趴在窗戶上,默不作聲。

  玱玹又要納妃了,是方雷氏的嫡女。

  方雷氏是大荒北邊的大氏,軒轅王也曾娶過方雷氏的嫡女,立為二妃,地位僅次于王後缬祖,方雷王妃生養過兩位王子,六王子休、八王子清,可惜一子死、一子被幽禁,方雷氏受到牽連,這兩百多年一直被軒轅王冷落着。又因為休和德岩争奪王位時,方雷氏對休的支持,讓德岩深惡痛絕,這麼多年,德岩和禹陽還時不時痛踩落水狗,讓方雷氏的日子越發艱難。

  衆人本以為玱玹即使要納北方氏族的妃子,也會挑選一個掌權的大氏族,沒想到他竟然選擇了已經被打壓得奄奄一息的方雷氏。

  方雷氏終于有機會重振家族,對玱玹十分感激,再加上他們和德岩、禹陽是死對頭,隻能選擇毫不猶豫地全力支持玱玹。

  方雷氏畢竟從軒轅剛建國時就跟随軒轅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旦自上而下的打壓消失,很快就展現出雄踞北方幾萬年的大氏族的能力。

  小夭和阿念聽聞玱玹要納方雷妃的事,是在軒轅王起居的殿中。

  小夭搖着扇子,眯眼閑坐着,阿念在跟軒轅王學圍棋,時不時能聽到阿念叽叽咕咕的聲音。夏日的陽光從絲瓜架上篩落,照在青磚地面上,一片明暗交錯的光影,顯得這樣的下午閑适、靜谧、悠長。

  玱玹走進來,站在阿念身後看了一會兒圍棋,坐到小夭身旁。他拿過扇子,幫小夭輕輕地打着。

  小夭低聲問:“今日怎麼這麼有時間?”

  玱玹眯眼看着窗外的綠藤和陽光,沒說話。

  阿念急急忙忙地結束了棋局,立即問道:“哥哥,你今日沒事嗎?”

  玱玹笑道:“我來就是和爺爺說事情的。”雖然軒轅王從不過問政事,但玱玹總會以閑聊的方式把一些重要的事說給軒轅王聽。

  軒轅王說:“那些事你不必特意講給我聽。”

  玱玹說:“這事一定得告訴爺爺,我打算立方雷氏的女子為妃。”

  軒轅王笑了笑,沒有不悅,隻有嘉許:“選得好。”

  小夭看阿念,也許因為這已經是第二次,也許因為玱玹已是軒轅國君,阿念沒有上一次的強烈反應,隻有幾縷怅然一閃而過。

  玱玹道:“孫兒要謝謝爺爺,把方雷氏留給了孫兒去起用。”

  軒轅王淡淡說:“你能體會我的苦心很好,但如今你才是軒轅的國君,重用誰、不重用誰,全憑你的判斷,無須理會我。”

  “孫兒明白。”

  玱玹向軒轅王告退,把扇子還給小夭時,他低聲說:“不要……明白嗎?”

  不要給我道喜,小夭仍清楚地記得玱玹娶淑惠時,他的叮囑,小夭點了下頭:“我知道。”

  玱玹向殿外走去,阿念凝視着玱玹的背影,滿眼不舍。

  軒轅王朝阿念指指玱玹,示意她可以去追玱玹。阿念羞得臉色通紅,軒轅王笑眨眨眼睛,揮揮手示意:快去快去,我個糟老頭子不需要你陪!

  阿念一邊羞澀地笑着,一邊穿上木屐,輕盈地追了出去。木屐在回廊間發出踢踢踏踏的清脆聲音,給靜谧的夏日,留下了一串少女追趕情郎的輕快足音,讓整座殿堂都好似變得年輕了。

  小夭想微笑,又想歎氣,對軒轅王悠悠地說:“您想要阿念嫁給玱玹?”

  軒轅王說:“阿念是個很好的小姑娘,天真刁蠻、幹淨透徹,沒别的小姑娘那些複雜的心眼。”

  小夭眯眼看着窗外,覺得自己和阿念比起來,顯得好老。

  軒轅王說:“出去玩吧!别和我這老頭子一樣整日縮在宮殿裡,有我和玱玹在,你該向阿念學學,任性一些,放縱一些。”

  小夭淡淡說:“正因為您和玱玹,我才不敢任性放縱,我的皿脈就注定了束縛,何必自欺欺人?如果說,我現在去找相柳玩,您會同意嗎?”

  軒轅王沉默了,神情十分複雜,半晌後說:“不會同意,玱玹遲早會和他決一死戰,我不想你日後痛苦,但你别的要求,我一定會盡全力滿足。”

  “玱玹是個男兒,又是一國之君,你必須嚴格地要求他,我卻不一樣,您願意寵着我。我知道,您想把虧欠我娘、大舅舅、二舅舅、四舅舅他們的彌補到我身上,但再鼎盛的權勢都保證不了我幸福,何況您欠他們的就是欠他們的,永遠彌補不了,我也不要。您就乖乖做我外祖父吧,和天下所有的祖父一樣,操心孫女的終身幸福,卻無力控制,隻能幹着急,最後沒辦法了,無奈地感歎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小夭搖着扇子,笑看着軒轅王,“您一輩子還沒嘗試過什麼叫有心無力吧?在我身上嘗試一下好了。”

  軒轅王滿面無奈。

  傍晚,玱玹議完事,從殿内出來,看見軒轅王的内侍,忙快走了幾步:“爺爺要見我?”

  “是!”内侍恭敬地說。

  玱玹随着内侍去見軒轅王,侍女正在上飯菜,玱玹說:“我就在爺爺這裡用飯了。”

  玱玹陪着軒轅王用完飯,侍女上了酸棗仁茶,玱玹喝了一口:“還怪好喝的。”

  軒轅王道:“小夭不讓我晚上吃茶,這是特意給我配來飯後喝的水。”

  玱玹笑道:“難得她肯為爺爺專心研習醫術。”

  軒轅王道:“叫你來,是有一件事想讓你盡力去做一下。”

  “爺爺請講。”

  “你看看有沒有辦法招降相柳,我知道非常難,幾百年來,清、珞迦、德岩、小炎灷他們都先後嘗試過,全被相柳拒絕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再試一下。”

  “好。”玱玹遲疑了一下,問道,“爺爺為什麼會留意相柳?”

  軒轅王道:“不過是一個糟老頭子的一點愧疚。”

  玱玹看軒轅王不願細說,他也不再多問:“我會盡力,但我覺得希望渺茫。”

  軒轅王歎了口氣:“盡人事,聽天命。”

  方雷妃是玱玹登基後正式納娶的第一個妃子,和當年迎娶淑惠時氣派自然不同,紫金宮内張燈結彩,煥然一新。

  阿念再自我開解,也難免氣悶,顧不上和小夭賭氣了,對小夭說:“姐姐,我們去山下玩一陣子吧!”

  小夭道:“你想去哪裡玩?”

  阿念想了一會兒:“要不然我們去找馨悅?”

  小夭和軒轅王、玱玹打了聲招呼,帶阿念去小炎灷府找馨悅。

  女人之間很奇怪,本來因為一個男人有隐隐的敵意,可因為這個男人要娶另一個女人,兩個女人反倒同病相憐,暫時間相處得格外投契。馨悅和阿念的成長環境相近,她們之間能說的話很多,哪個織女的布料最好,哪種裁剪最時興,哪種衣衫配色最别緻,最近流行什麼樣式的發髻,玩過什麼樣的遊戲……小夭完全插不上話,隻能看着她們邊笑邊講。

  小夭沉默的時間越來越多,馨悅和阿念都沒有在意,在她們的印象中,小夭本就是一個性子懶散,不太合群,有些清冷的人,她們不知道其實小夭最怕寂寞,很喜歡說話。

  因為國君納妃,轵邑城内也多了幾分喜氣,各個店鋪都裝飾得很吸引人。

  馨悅和阿念把一腔失意化作了瘋狂的購物,脂粉、買!絲綢、買!珠寶、買……

  跟随兩人的侍女拿不下了,小夭隻得幫忙拿。

  逛完香料鋪子,馨悅和阿念很快就沖進了下一個鋪子。

  半晌後,小夭才慢吞吞地從香料鋪子走出來,左手提了四五個盒子,右手提了四五個盒子。也不知道是夥計沒把繩子系牢,還是盒子太重,提着的東西一下散開,各種香料落了一地。

  昨夜剛下過雨,地上還有不少積水,小夭手忙腳亂地收拾。一輛馬車經過,絲毫未慢,髒水濺了小夭滿臉。

  小夭随手用袖子抹了把臉,查看香料有沒有弄髒,有人蹲下,幫她撿東西。

  “謝謝……”小夭笑着擡頭,看到幫她的人是璟,突然之間,小夭再笑不出來,一分的狼狽化作了十分。

  璟把散開的盒子,用繩子系好:“散到地上的甘松香就不要了,我讓夥計再幫你重新裝一份。”

  小夭隻覺眼眶發酸,眼淚就要滾下,她突然站起,順着長街奔了出去,卻不知道要去哪裡,隻是想遠離。

  她一直告訴自己,失去一個男人,不算什麼,依舊可以過得很好。她也一直憑借意志,将一切控制得很好,可此時此刻,積郁在兇腹間的情緒突然失控了。

  小夭東拐西鑽,從一個小巷子裡進入離戎族開的地下賭場。

  地下賭場并不是什麼客人都接待,小夭以前來都是相柳帶着她。這一次她自己來,守門的兩個男人想趕她出去,正要出聲呵斥,看到一隻小小的九尾白狐飄浮在小夭的頭頂,對他們威嚴地比畫着小爪子。

  兩個男人立即客氣地拿了狗頭面具,遞給小夭,按下機關,一條長長的甬道出現。

  小夭戴上狗頭面具,走進了地下賭場。

  等坐到賭台前,将喜怒哀傷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時,小夭忽然很佩服開設這個賭場的人,戴上了面具,才敢将平時不敢暴露的情緒都表露出來。

  小夭一直不停地赢着錢,一把比一把賭得大,沒有适可而止,她期待着鬧點事情出來,用軒轅王的話來說,任性放縱一下。可賭場也奇怪了,小夭一直赢錢,居然沒有人來設法阻止,到後來,周圍賭錢的人都圍聚在小夭周圍,随着她下注,和小夭一塊兒赢錢。

  小夭覺得索然無味,難道玱玹和離戎族的族長有什麼協議,在他納妃期間,不許狗狗們在城裡鬧事?

  小夭不知道在一個房間内,離戎族的族長離戎昶正坐在水鏡前,津津有味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邊看,邊對璟說:“這姑娘究竟是誰?你上次躲在我這裡日日酩酊大醉,該不會就是因為她吧?”

  璟不說話,隻是看着小夭,水月鏡花,可望不可得。

  離戎昶不滿地嘀咕:“這姑娘出手夠狠的,我可是小本生意,這些錢你得補給我。”

  在大廳另一頭賭錢的防風邶看人潮全湧到那邊,他散漫地起身,走了過來,看到小夭面前小山一般的錢,防風邶笑着搖頭。

  圍在身周的一堆人,都是狗頭人身,看上去有些分不清誰是誰,偏偏他就是顯得與衆不同,小夭一眼就認了出來。

  小夭瞪着防風邶,把所有錢都押了注,居然一把全輸掉了。

  衆人噓聲四起,漸漸地散開。

  小夭朝賭場外走去,防風邶笑道:“你看上去好似很不痛快,可現如今,我還真想不出來整個大荒誰敢給你氣受。”

  兩人已經走進甬道,小夭嘲諷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防風邶笑問:“未來的赤水族長夫人,你那位天之驕子的夫婿呢?怎麼獨自一人跑到這種地方?”

  小夭沉默地摘下狗頭面具,防風邶也摘下了面具。

  小夭說:“你知道我定親了?”

  “這麼轟動的事,想不知道,很難。哦,忘記說恭喜了。恭喜!”

  小夭靜靜看了一瞬防風邶,搖頭笑起來:“有兩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

  防風邶抛玩着面具:“說。”

  “第一,是為你做毒藥的事,我現在還可以為你做,但……我成婚後,不會再幫你做毒藥了。”

  防風邶接住面具,微笑地看着小夭:“第二件事情呢?”

  “我想解掉你和我之間的蠱,塗山氏的太夫人生前養着一個百黎族的巫醫,巫醫說……我們的蠱好像是傳說中的情人蠱,這個蠱顧名思義是情人間才用……你和我實在……不搭邊!”小夭自嘲地笑,“你上次已很厭煩這蠱,所以我想……你有空時,麻煩你和我去一趟百黎,找巫王把蠱解掉。”

  防風邶盯着小夭,在賭場的幽幽燈光下,他唇畔的笑意透着一絲冷厲。

  小夭道:“縱使蠱解了,我以前的承諾依然有效。”

  防風邶淡淡地說:“好啊,等我有空時。”

  兩人沉默地走出甬道,小夭把面具還給侍者,和防風邶一前一後走出了陰暗的屋子。

  大街上已經月照柳梢、華燈初上。

  小夭強笑了笑,對防風邶說:“毒藥我會每三個月送一次,我走了。”

  防風邶突然抓住小夭的手臂,小夭沒有回頭,卻也沒有掙脫他的手,隻是身體繃緊,靜靜地等着。

  好一會兒後,防風邶說:“陪我一塊兒吃晚飯。”

  小夭的身體垮了下去,笑着搖搖頭,拒絕道:“我沒時間。”

  防風邶說:“對于某人決定的事,你最好不要拒絕。”

  “你現在是防風邶。”

  “你剛才說的那一堆話是對誰說的?”

  “我……”小夭深吸了口氣,“好吧,相柳将軍。”

  防風邶帶着小夭去了一個小巷子,還沒走近,就聞到撲鼻的香氣。

  推開破舊的木門,簡陋的屋子中,一個獨臂老頭拿着一個大木勺,站在一口大鍋前,看到防風邶,咧着嘴笑:“稀罕啊,幾百年了第一次看你帶朋友來,還是個女娃子。”

  防風邶笑笑,穿過屋子,從另一個門出去,是一個小小的院子。

  防風邶和小夭在露天的竹席上坐下。獨臂老頭舀了兩海碗肉湯,在碟子裡裝了三塊大餅,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放到案上。

  小夭問:“什麼肉,怎麼這麼香?”

  “驢肉。”防風邶指指老頭,“他是離戎族的,擅長炖驢肉,選料考究、火候講究,這大荒内,他炖的驢肉若排第二,無人敢排第一。”

  老頭給小夭上了一盤子素菜:“特意為你做的。”

  小夭并不怎麼餓,一邊慢慢地喝酒,一邊吃着菜。

  老頭坐在砍柴的木墩上,一邊喝酒,一邊和相柳說着話。老頭和相柳說的話,小夭不怎麼聽得懂,隻大概明白是在說一些老頭和相柳都認識的人,這個死了、那個也死了。老頭的神情很淡然,防風邶的口氣很漠然,可在這樣一個微風習習的夏日夜晚,小夭卻有了友朋凋零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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