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熱熱鬧鬧吃了飯,阿武把幾隻大竹筐扛進廚房,和梅姐、雨亭一起,把各樣吃食該挂的挂出來,該腌的腌起來。
李小囡重新沏了茶,遞給大阿姐、二阿姐,自己再倒了一杯。
李金珠指着中堂下條幾上放着的幾本帳冊,笑道:
“那兩本帳冊,一本是大堂叔給的,說是你讓他看的種了多少棉苗,他經過的地方都看了,都在上面寫着。
“一本是洪家老爺拿給你的,大前天遇到的洪家老爺,洪家老爺說不往别處去了,直接趕回昆山縣過年了,這是他讓你三姐夫連夜抄給你的。
“還有一本,是咱們各家學堂的收了多少學生的數目字兒,咱們的學堂真是好。”
李金珠說到織工學堂,忍不住笑出來。
織工學堂裡有好些跟她們當年一樣艱難的女子,怯怯生生和她說話時,眼裡都閃着亮光。
“這個年,阿囡得埋在帳本裡了。”李玉珠擡手摸了摸李小囡的臉頰。
“這才多點兒啊!毛毛雨!我一天,不是,最多兩天就能看完了,我跟艾葉說好了,今年我們倆要看十場大戲呢!”李小囡得瑟的擡着下巴,笑道。
“讓你不要瞎講八講,又瞎講!”李金珠欠身拍了李小囡一巴掌。
“也許不是空心湯團呢,阿囡聰明得很,咱們瞧着,她要是兩天看不完,就罰她刷馬桶刷到年三十。”李玉珠笑道。
“三天三天!”李小囡急忙豎起三根指頭叫道。
“你瞧瞧!”李金珠欠身又要打,李小囡跳起來,躲到二阿姐身後。
“大阿姐,洪家送了信過來,說是三阿姐像是懷上了!”李小囡躲在二阿姐身後,趕緊岔話題。
“像是?是月份太小,還是……”後面的話,李金珠沒敢說下去。
“好得很,就是月份太小!”李小囡急忙答道。
“三阿姐寫了封信,說是她月事一直準得很,這一回遲了二十天,她沒難受,就是覺得不大對勁,悄悄請大夫診了脈,大夫說脈象洪大有力什麼的,說她強健得很。
“又過了十來天,月事還是沒來,三阿姐就講了,洪家請了好幾個大夫一起診脈,還是說脈象洪大有力,說她氣色極好,又沒有煩渴壯熱之症,舌苔也都好好兒的,說應該是懷上了,氣皿旺盛所緻。說是再過半個月就能診出孕脈了。”李小囡一口氣說道。
李金珠和李玉珠一起吐了口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看向李小囡,李小囡被她倆看得莫名其妙,“怎麼啦?”
“聽人講,像王府這樣的貴人家裡生孩子都順當得很,說是她們有秘方,從懷胎起就講究得很,你能不能求一求王府,指點指點咱們?”李金珠直截了當道。
“好!”李小囡立刻點頭,卻意外之極。
大阿姐一直忌諱她過于借助那位世子爺……嗯,這事兒關系着三阿姐母子兩條命,到人命生死時,大阿姐從來都不拘泥,沒有什麼比她妹妹弟弟的命更要緊了。
“這事兒不用跟世子講,我跟晚晴說一聲就行,晚晴厲害得很呢。”
李小囡一念想通,立刻補充了句,迎着大阿姐擰起的眉,趕緊再補充。“這次真沒瞎講,晚晴是二等呢,手底下管着十好幾個人。”
見大阿姐眉頭沒舒開,李小囡立刻再轉話題:“梅姐說有四家人家來給二阿姐提親?二阿姐還不知道吧?”
李玉珠一個怔神,急忙看向李金珠。
“是有四家。”李金珠笑出來。
李玉珠呆滞了一瞬,托起杯子,垂眼看着杯子裡的茶水。
“大阿姐快講講!”李小囡拖着小竹椅,挨着李金珠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