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扔下一句請旨之後沒多久,旨意沒到,戶部的行文快馬加鞭送到了。
睿親王署理戶部,令世子顧硯協理江南海稅司事務。
海稅司三位上官對着薄薄一紙部文,個個擰着眉。
王侍郎最淡定,三位侍郎,他品級最低資曆最淺,先聽聽杜侍郎和駱侍郎的意思,他一向以附和為主。
駱侍郎垂着眼皮,專心緻志的喝茶。
江南海稅司的主管是杜侍郎,這事兒怎麼辦,杜侍郎說了算!
杜侍郎緊擰着眉,看看駱侍郎,再看看王侍郎,垂下眼喝茶。
三個人對坐,喝了兩三杯茶,杜侍郎放下杯子,一聲長歎,“世子爺想要清理江南海稅司,這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明折暗折不知道上過多少,現在,世子爺真來了,你們兩個說說吧。”
王侍郎看向駱侍郎,駱侍郎看向杜侍郎,“咱們海稅司一向唯您馬首是瞻,您說個章程吧。”
杜侍郎一臉無語的看着駱侍郎。
駱侍郎扯出一臉幹笑,“至少我是全聽您的。”
“我也是。”王侍郎立刻接了句。
“王侍郎既然也這麼講,至少,咱們三個人怎麼辦,都聽您的,您說個章程吧。”駱侍郎幹笑道。
“咱們能怎麼樣?這海稅司的主官,從最初十年一任,到五年一任,再到現在三年一換,咱們能怎麼樣?
“這海稅司上的公務繁雜無比,一年也就入個門,第二年明白一點兒了,第三年就該操心下一任了,能怎麼樣?你們說是吧?”杜侍郎唉聲歎氣。
駱侍郎還是一臉幹笑,王侍郎低頭喝茶。
杜侍郎看看駱侍郎,再看看王侍郎,端起杯子,舉到嘴邊又放下,歎了口氣,“要不,先看看再說?”
“聽您的。”駱侍郎點頭。
王侍郎急忙跟着點頭。
“駱侍郎先看着給世子爺挑個地方處理公務,挑最好的地方。”杜侍郎接着道。
聽到一句最好的地方,駱侍郎和王侍郎一起看着杜侍郎。
最好的地方,不就是他杜侍郎三樓臨海的那半層樓麼。
杜侍郎看看駱侍郎,又看看王侍郎,又是一聲歎氣,“把我那地方騰出來,你們都别動了,世子爺還不知道能折騰幾天,我暫時搬到二樓西邊那幾間空屋子裡。”
“要不要重新布置?”駱侍郎問了句。
“這得請世子爺的示下吧。”杜侍郎沒好氣的答了句。
世子爺還沒來,他那間景色極佳的公務房先沒有了,這兆頭……呸呸呸!
杜侍郎在心裡呸了好幾口,不能自己給自己觸黴頭。
海稅司接到戶部部文當天,顧硯就帶着長随小厮護衛一大群人,快馬加鞭趕到了臨海鎮,越過海稅司,直奔碼頭。
顧硯頭戴金冠,穿着黑底繡金蟒箭袖,坐下一匹黑馬,毛色黑亮,馬鬃修剪成精緻傲然的三縷,馬是萬裡挑一的神駿,人更是萬中無一。
一人一馬在精銳護衛在簇擁下,在碼頭上小跑而行。
隊伍經過的地方,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施了定身法,一個個呆呆怔怔的看着一人一馬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接着驚歎聲,議論聲轟然而起。
顧硯繞着碼頭走過一圈,回到海稅司門口,跳下馬,将缰繩扔給小厮,大步進了海稅司。
顧硯經過海稅司時,當值的門房趕緊一路小跑報給杜侍郎,等杜侍郎叫上駱侍郎、王侍郎,急急迎到海稅司門口時,顧硯早就越過海稅司大門,進了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