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天色微亮。
馮府的主子們都已起身。
周氏姚氏領着兒女們前來雍和堂請安。
馮侍郎穿着绯色官服,威嚴中透着文官的儒雅之氣。他目光一掠,先落在長孫馮文彥的臉上:“文彥,國子監四月底的考試,你準備得如何了?”
馮侍郎自己是科舉出身,三個兒子,長子是兩榜進士,三兒子是探花,讀書最差的次子,也是個舉人。
說馮家是書香門第,絕不為過。
到了馮家孫輩,就有些難以啟齒了。
馮文彥課業平平,連考了三年,也沒能考中秀才,每個月國子監的月考幾乎都是乙下,從未拿過甲等。實在令人失望。
馮文彥被祖父淩厲的目光一掃,頭皮一緊,低着頭應道:“孫兒一定勤奮苦讀,争取拿個甲等。”
馮侍郎淡淡嗯了一聲,又看向馮文皓。
馮文皓比起馮文彥來,還要差一截。馮文彥好賴是考進國子監的。到了馮文皓這兒,靠的是馮侍郎這張老臉。三品以上的官員,有一個蔭補的名額。馮文皓用這個名額才進了國子監讀書。
馮文皓生性懶散好玩,在國子監裡還結交了幾個“性情相投”的好友。想靠讀書考功名是沒指望了,别惹禍都算好的。
不過,馮文皓嘴皮子麻溜,慣會讨長輩歡心,腆着臉笑道:“祖父,孫兒一定盡力。”
馮侍郎略一皺眉,最後看向馮文禮。
馮文禮才七歲,還沒到考國子監的年齡。馮府請了一個西席先生,馮文禮就在府中開蒙讀書。
馮文禮倒是十分刻苦,不過,也算不得天資聰穎。
馮文禮年少膽小,被祖父一看,心裡就發憷,很快垂下頭。
馮侍郎将到了嘴邊的歎息咽了回去。
孫子們不争氣,一個不如一個。虧得還有幾個貌美的孫女,能攀幾門好姻親,保馮家富貴前程。
馮夫人忽地眉頭一皺,張口問周氏:“少君怎麼沒來雍和堂請安?你昨日沒将馮家的規矩告訴她嗎?”
周氏忙起身應道:“兒媳這就打發人去荷香院,讓少君過來。”
馮夫人有些不滿:“我一把年歲了,還能掌家幾年?以後這馮家内宅,都得你來掌管。荷香院的事,你這個做伯母的要多上心。”
周氏隻得低頭認錯:“婆婆說的是,是兒媳太過粗心,以後一定留意。”
長媳不好當。
婆婆性情嚴苛近乎刻薄,周氏這個長媳,就更難了。事事小心,事無巨細,還是時常被挑刺。
話未說完,大丫鬟胭脂走了進來:“啟禀老爺夫人,三小姐身邊的丫鬟吉祥有事禀報。”
這一大早的,不來請安,打發丫鬟來算怎麼回事?
馮夫人心中愈發不快,淡淡道:“讓她進來。”
片刻後,吉祥進了雍和堂。
衆目睽睽之下,吉祥有些局促,行了一禮說道:“奴婢見過老爺夫人。三小姐趕路奔波辛苦,十分疲倦,今日有些頭痛,要歇息一日。請老爺夫人恩準!”
馮夫人輕哼一聲:“倒是嬌慣的很。”
馮侍郎警告地看馮夫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