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麗風清。
季疏雨一大早便跑來了醫院,看見在病房裡整理東西的程稚心時一把拖住了她的手臂:“心心,我有點兒不舒服,你陪我去看看醫生吧。”
程稚心放下手裡的東西,麵露關切:“怎麼回事?哪兒不舒服啊?怎麼會突然不舒服?”
被連珠炮似的問題砸過來,季疏雨一時怔住了。
她昨天隻想著今天把程稚心支開,也沒想著究竟用什麼法子,現在倒是中途卡殼了,不由得求救地偷瞄坐在沙發上的親哥。
季宸甯看了她一眼,唇角動了動,心裡有些挫敗。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初算計他的那股子手段去哪兒了?
程稚心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神中似乎湧動著什麼情緒,又時不時地看向不遠處的季宸甯,似乎一副有忌諱的模樣,腦中驟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猛地反手拉著季疏雨的手臂往外走,還僵著一臉笑軟聲對季宸甯道:“我陪疏雨去看看,拜托你整理一下東西。”
這也行?
季疏雨一臉懵,看著自家大哥微微頷首,已然遏製不住上揚的唇角,下一秒被程稚心給帶出了病房門。
“你,心心我,我也說不出來哪裡不舒服……”
季疏雨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的女孩,誰想後者看了她一眼,反而握住她的手安慰:“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季疏雨深思苦想了一路還是沒想明白友人到底明白了什麼,直到程稚心在掛號時小聲報上了“婦科”時,她心頭才驟然一陣天雷滾滾。
“我……”
看著女孩趴在大理石台麵上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掛號單和診療卡,季疏雨很想說一句“我沒病”,但是想想在樓上奮鬥的大哥,她還是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程稚心把掛號單遞給身邊的人,安慰道:“我知道你剛剛因為你大哥在場不方便說,不過沒關係的,我陪你去看醫生——對了,你到底什麼狀況?”
傻女孩一拍腦袋,掛完了號才想起來應該問問別人具體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
後者忍辱負重地接下了掛號單,小聲道:“我……例假,例假這個月提前來了。”
事實上她一向很準時。
但她也清楚這種檢查流程,看醫生,拍B超,還要做六項激素皿檢,估摸著算下來應該可以把時間拖夠。
季疏雨這麼安慰自己,手指緩緩地捏緊了手裡的掛號單。
程稚心恍然大悟,帶著未來的小姑子乘電梯去了婦科。
另一邊季宸甯絲毫不知妹妹為了他的“大事”犧牲了多少,此刻病房裡早已進來了幾個小護士,都是季疏雨找來幫忙的——她這陣子天天往醫院跑都已經與住院部的這片混熟了,被她拜托來給哥哥幫忙,這些人都答應得爽快。
宋豊抱著一個巨大的箱子走了進來,詢問站在凳子上往天花闆上掛圓球的季宸甯:“先生,這個放哪裡?”
季宸甯回了個頭,沉吟片刻後道:“這個是重頭戲,先放地上吧,我來布置。”
宋豊沒有任何異議地將箱子輕輕地放在地上,盡管這東西很輕,但他還是動作盡量輕柔,否則壞了主子的事可就完蛋了。
將一個金色的圓球固定在天花闆上後,季宸甯幹脆利落地跳了下來。
此刻宋豊正一箱一箱地往病房裡搬箱子,有小護士好奇地打開,看見裡麵一簇簇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後發出一聲豔羨至極的“哇——”
這也太浪漫了!
“先生,花是淩晨從空運過來的,送得匆忙沒有經過檢查,所以很可能會有壓壞的。”說話間宋豊從箱子裡挑出一枝被壓扁的紅玫瑰,隨手扔在一旁。
小護士心直口快多嘴了一句:“這花也沒有掉花瓣,用不著扔吧?”
“扔。”
季宸甯平靜地說了一個字,翻開箱子在裡麵挑挑揀揀,一枝有些枯萎的玫瑰花在他指尖轉悠一圈便被毫不憐惜地丟棄在一旁。
今天是他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所有計劃都必須完美,容不得一絲瑕疵。
男人精心挑出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湊到鼻尖輕嗅,神情溫柔而專注。
他的公主殿下,值得一切最好的。
季疏雨生無可戀地準備做B超——因為做B超前必須要有尿急感,所以她被逼著喝了大量的水,此刻坐在廊道旁跟程稚心聊天。
隻是偶爾她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看一眼腕表,隻等著那一聲解放的“滴答”聲響起。
這是她跟哥哥約定好的暗號,隻要他準備好了便帶程稚心回去,沒準備好,就算是把人綁著也要綁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