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盡頭，巨大的雙開門擋住去路。

　　露易絲一眼不坑地上前，雙手放在上邊，用力一推，大門朝兩邊敞開，那股本就令衛顔不适應的氣息頓時變得更加濃烈刺鼻，穿透了她的口罩，令她用盡力氣咬住了唇瓣。

　　她低下頭，修長的手指徒勞放在口罩外面，苦不堪言。

　　打開了門的露易絲，重新雙手交疊在兇前，懶洋洋朝一旁走去，低頭看她，一聲不吭。

　　緩緩适應過來的衛顔擡起頭，眼睛朝前方看去，一瞬，她的整個身體繃住了，像是要石化在輪椅上。

　　在她面前，巨大的空地上，一個比那天在蒲城所發現的錢學智的地下羊圈還要恐怖，規模更大的“羊圈”，像是一個巨大立體的IMAX屏幕，呈現在她的眼前。

　　更大更寬敞的玻璃“羊籠”，裡面是各式各樣的人。

　　黃人，黑人，白人。女的，男的。小的，老的。

　　在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流水線”，上面挂着食物、營養補充藥劑、尿袋等。

　　流水線将這些輸送去每個“羊籠”，有需要的人，會自己擡手去拿，宛如自助。

　　而這，這是一個區。

　　另外一邊也有同樣的兩排“羊籠”和中間流水線。

　　還有一些“羊籠”裡的人，渾身插滿各種各樣的輸液管和針線，有的，缺胳膊少腿……

　　衛顔傻了，怔怔地看着他們，接受這迎面而來的巨大視覺沖擊。

　　一個金發美女這時推動輪椅，将衛顔朝前帶去。

　　衛顔想要出聲拒絕，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喑啞在喉間。

　　她被人往下推去，不如第一個區域。

　　“羊籠”裡的人像是根本沒注意到她們的到來，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們。

　　有人瘋狂在吃東西，有人在忙着挖他自己身上的爛瘡，還有人，在被疼痛折磨着，在地上翻滾。

　　生命在這裡，變得脆弱，不堪一擊，廉價卑微。

　　衛顔的手指都在發抖，她痛苦地看着他們，心中的情緒翻江倒海。

　　她自然知道邁爾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LM是一個什麼樣的公司。

　　可是，一直清楚和親眼所見，那是兩種概念。

　　不管她是不是醫生，但凡是個正常人類，都難以忍見生命在承受巨大的苦難。

　　衛顔看不下去了，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那些刺鼻的，令她所受不了的氣味，好像也在某一瞬間，忽然可以接受了。

　　一張紙巾被遞來，衛顔看着紙巾，擡起頭看向露易絲。

　　“你不要擦一擦嗎？”露易絲挑眉說道，神情倨傲。

　　衛顔一擡手，将她的手拍掉：“我看到你惡心。”

　　“那你看他們呢，你看他們，你會覺得惡心嗎？”露易絲問。

　　“他們是受害者。”

　　“受害者，又如何？”露易絲笑了，“對了，你呢，想沒想過，你也即将要加入他們了？”

　　衛顔冷笑，眼神沒有半分恐懼：“你們殺得了我的肉身，卻磨滅不了我的意志。”

　　“很好，”露易絲笑吟吟地向前一步，“我很好奇，你所謂的意志，極限會在哪裡呢？”

　　衛顔目光朝前面看去，無視她。

　　露易絲的手指一勾，強迫她擡起頭，看着她倔強不肯擡眼的秀美面龐，笑着道：“衛顔，今天來這裡隻是一個警告，接下去希望你能好好配合邁爾斯先生的每一步，聽懂了嗎？你的本質不過也隻是一個實驗品，先生自然也可以随時将你的衣服脫光，關在這玻璃櫥窗裡。你和他們，有什麼區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