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修路上還想了一套說辭敷衍趙錦兒,畢竟不好告訴她實話。
沒想到小丫頭心境開闊,根本不關心這事兒。
在他跟前轉了個圈,“相公,你看我漂亮嗎?”
秦慕修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柳葉芽色的對襟短衫,配雪青色繡桃枝百褶裙,臉上也難得抹了脂粉,愈發唇紅齒白,嬌俏妍麗,活脫脫一朵從畫上走出來的桃花……精。
秦慕修喉結滾了滾,“好——看。”
“這個呢?”
趙錦兒又伸出爪子,“珍珠和芳芳用鳳仙花汁給我染的,好看嗎?”
十根青蔥杆子似的柔荑,粉白的皮膚下隐隐透出淡藍色皿管,滾圓如貝殼、長度适宜的指甲上,染成耀目的鮮紅色,也不知是指甲把手背襯得更白了,還是手背把指甲襯得更紅了。
秦慕修不自禁地滾了滾喉結,這丫頭,明明苦出身,打小就幹粗活重活,雙手卻絲毫沒有被磨粗,嫩得像玫瑰豆腐。
心裡火燒燎原,面上卻波瀾不驚,“打扮這麼漂亮做什麼?”
“封老太太今日七十大壽,封家今晚請了戲班子,喊我去看戲。”
見她興緻勃勃,秦慕修笑道,“那讓江恒送你去。”
封府今晚張燈結彩,十分熱鬧。
封老太太是正一品诰命夫人,京城裡有頭有臉的夫人太太幾乎都來了,她們大都帶上自家未出閣的姑娘——這種場合,很适合相看未來兒媳。
除了夫人太太們,承恩公那邊也宴請了不少男客,其中不乏朝廷大員、貴胄世家和最近新起勢的新貴。
戲台子搭在大花園的水榭上,男女賓客各占一邊,絲竹管弦,花紅柳綠。
三月底的春風拂面,既不冷也不熱,舒泰不已。
封老太太坐在正上首,鶴發童顔,滿面紅光,受了兒孫們的跪拜祝壽之後,笑呵呵道,“老太婆過個生辰,多謝諸位不辭辛苦來捧場,大家不必拘束,就當在家裡,吃好喝好!”
衆人都笑着附和,“老太君洪福滔天,綿澤後代,我們都是來沾太君福氣的!”
老太太哈哈大笑,“這麼說,老太婆還要多活幾年。”
衆人也笑了。
趙錦兒與封佩雲坐在一起,卻發現萬華公主竟然也來了。
按說公主身份貴重,應該是坐在最上首的,但她不願意搶了老太太的風頭,就和封佩雲坐在一起,身上也隻穿常服,不是坐得近,都不太容易發現她。
趙錦兒想到她主動放棄婚事,成全裴楓和秦珍珠有情人終成眷屬,就越過封佩雲鄭重與她道謝。
萬華隻是揮揮手,“不必多言,我來祝老太君千秋的,等會就走,不想招人注目。”
趙錦兒見她确實很低調,神色也頗為憔悴,便讪讪回到自己位子上。
台上鑼鼓喧天,結束了一處“斑衣戲彩”,下一曲是“西廂”。
這種情情愛愛你侬我侬的戲曲,小姐婦人們都愛看。
萬華卻沒心思看。
她剛剛瞥到水榭對面,竟然有她心心念念愛而不得的人兒。
隻見他風度翩然,一襲白衣,坐的位置雖不靠前,在一群面目模糊的男賓中,卻木秀于林鶴立雞群。
她多想多看兩眼。
可是,那是别人的夫婿,多看無益,隻會徒惹傷心罷了。
這麼一想,就有些如坐針氈了。
“佩雲,我身子有些不适,就先行回宮了,等會勞你與老太君招呼一聲。”
封佩雲驚道,“才唱兩出戲呢,等會兒還有雜耍,可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