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珩本想将宋北卿送回相府,半路上她突然開始吐皿,渾身直打冷戰。
“你不是沒傷到要害嗎?”他勒停馬兒,擰眉詢問。
宋北卿已經昏迷,身子直愣愣往地下栽去。
陸君珩隻能拉住她的身子,将她打橫抱起送到附近的醫館。
大夫号了脈,凝着臉色說是餘毒未清傷了五髒,幸好送的及時,否則就救不回來了,當即解開宋北卿兇前的衣服,開始施針逼毒。
陸君珩見狀連忙背過身子,負手看着窗外天邊泛起的魚肚白。
年過花甲的老大夫呵笑一聲:“小兄弟,你們二位不是夫妻嗎,羞什麼?”
陸君珩攏着眉心要反駁,卻又覺得老大夫說的沒錯,他和宋北卿确實是名義上的夫妻。
“你怎麼知道的?”他好奇詢問,從進醫館他就對宋北卿沒表現過多的關心,平常人應該不會往那方面猜想。
老大夫眯着眼睛笑:“老夫我替人摸骨看相半輩子,一眼就瞧出你們二人緣分很深,是死過之後的再續之緣,不是夫妻還能是什麼?”
摸骨看相,占卦算命,正是顧祈安那套糊弄皇上當上國師的手段,陸君珩向來不屑,卻被再續之緣這四個字擊中内心。
轉過身問:“老人家,你相信這世上有借屍還魂這種事嗎?”
老大夫一邊施針,一邊與他說話:“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遇事不決用心去辨,隻要有一點覺得不對那就不是空穴來風,不過老夫活了這麼久,還從沒見過借屍還魂這種稀奇事兒。”
陸君珩冷嗤一聲。
果然,一切都是宋北卿為了迷惑他的手段,換成蘇落的臉,又摻和進蘇家的事兒,隻是為了讓自己别甩開他。
他親眼看着蘇落的身子千瘡百孔,皿都流幹了。
他一支一支拔下她身上淬了劇毒的羽箭,一共一百零一箭,記得清清楚楚,親手為她穿衣梳妝整理遺容,抱着她的屍體守了三天三夜。
直到下葬都希望她能睜開眼睛告訴他,她沒死,如果真的有魂魄存在,為什麼不肯在他面前顯靈呢?
天色大亮,宋北卿蒙蒙轉醒,聽見陸君珩在問大夫餘毒的事。
老大夫捋着胡須凝重道:“餘毒若是不清,累計在心肺之中喪命是遲早的事,你體内的毒老夫無能為力,若是遇到神醫或許能活的久一點。”
宋北卿發出一聲虛弱的輕笑,陸君珩轉頭看過去,臉色不怎麼好。
宋北卿躺在床上面容蒼白,一雙烏眸卻亮的發光,朝他輕輕挑眉,像是在說“看吧,你的命還是握在我手裡。”
陸君珩沉着臉轉身:“醒了就趕快起來,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
宋北卿微微哂笑,發現傷口已經被妥貼包紮好,起來向老大夫點頭道謝,準備穿鞋下床,胃裡突然毫無征兆一陣惡心,捂嘴幹嘔起來。
陸君珩眸光一沉,對老大夫道:“你會摸骨看相,能看出她腹中孩子幾個月了嗎?”
大夫咧嘴一笑:“小兄弟,想要娃娃你得抓把勁兒啊,她腹中空落落的,連個米粒都沒有。”
“那她為什麼總幹嘔?”
老大夫走到宋北卿身邊端詳好一陣兒,逐漸收了笑意:“我看你這夫人像是中了降頭。”
話一出口,宋北卿和陸君珩雙雙愣住。
宋北卿眼皮發緊:“何為降頭?”
老大夫不緊不慢去外屋拿來三柱清香和一碗黑糯米:“歪門邪道的東西不知也罷,總之是有人暗地裡要害你,老夫今日先為你破了,回去以後好好查查和你有過節的人,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
宋北卿對這話深深贊同,看着頭發花白的老人将香插進糯米裡點燃,待香灰落滿糯米,用手攪了攪讓她吃幹淨。
她也沒嫌棄,一口氣吃了個精光,胃中果然好受了一些,心裡感歎高人還真多。
陸君珩給老大夫留了一錠銀子表示感謝,和宋北卿一同離開醫館。
回相府的路上她垂着眼睫,心中考量着誰最有可能搞這些歪門邪道害自己。
陸君珩側首看她:“那大夫的話也不一定可信,不過你要是想查,本王可以幫你。”畢竟他還得靠她清餘毒。
宋北卿搖頭:“這點兒小事兒我自己會處理好,王爺還是專心查兇手吧。”
陸君珩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兩人共乘一匹馬,他身上寒涼又醇厚的氣息絲絲縷縷鑽入她鼻中,就像生長在初春冰雪未融季節裡的雪蓮。
冷豔又高不可攀,莫名讓人上瘾。
她正想問問他用的什麼熏香,他突然停了馬。
“母後希望我出征前讓你懷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