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臉上閃過迷茫和意外：“什麼是降頭？”
宋北卿搖頭，眼中透出郁郁之色：“總之就是害人的東西，你去祖母身邊伺候吧，告訴她降術已成無破解之法，我沒有幾日可活了，讓她别費心思對付我了。”
阿落覺得她的眸像是一汪深潭，他沉溺其中分不清真假，愣愣起身退下。
綠兒端着熱騰騰的蒸籠走進來，奇怪道：“阿落去哪裡啊？我喊他也不見答應。”
宋北卿微微一笑：“去給我放餌了。”
綠兒将蒸籠端到她身邊：“小姐想吃魚了嗎？”
宋北卿看着籠裡晶瑩剔透的蝦餃食欲大動，夾起一個吹涼送入口中：“我要釣魚，把藏在水下的這些大魚一次性釣上來。”
綠兒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不過看着小姐終于吃東西了，打心眼兒裡歡喜：“小姐慢點吃，不夠奴婢再去做。”
宋北卿風卷殘雲吃完一籠蒸餃，捧了杯茶潤喉：“綠兒，從現在起你留意各院的動靜，要是發現誰偷偷燒了東西，立馬向我禀報。”
綠兒不解：“為何要這麼做？别人燒東西關我們什麼事？”
“這個不用管，你隻要把事情辦好就行。”
綠兒點頭，雲裡霧裡的退下。
宋北卿摩挲着茶杯望向窗外，目光幽深耐人尋味。
她也是突然想起上輩子看過有關降術的書，最常見的降術就是把人的生辰八字寫在草人或者木偶上，隻要刻上詛咒，就會應驗到八字的主人身上。
一旦降術完成必須立刻把木偶燒掉，否則就會反噬。
她快死的消息一出，相府這些狐狸肯定都會迫不及待露出尾巴。
傷口隐隐作痛，她放下茶杯走向床榻準備睡一會兒，院中忽地響起一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
一列身穿盔甲的侍衛破門而入，為首之人提劍抱拳：“王妃，皇後娘娘讓您速速入宮。”
“我若是不呢？”宋北卿半眯眸子打量他們。
“那就别怪小的無禮。”那人将劍抽出一半，寒光幽幽赤裸裸的威脅。
這群人是宮中禁軍，宋北卿就算不受傷，以現在的内力與他們動手也讨不到好處。
“王爺那邊皇後娘娘已經派人去說了，王妃速速随我們走吧。”進軍統領将她的話堵死。
“卿兒，你吃桂花糕嗎？”林媽從外屋走進來，蒙蒙愣愣撞上一個侍衛的刀，那侍衛當場拔刀要砍她。
宋北卿快速走過去将林媽護到身後，一腳踢開那人：“膽子不小，敢在我房中撒野。”
“這是皇後娘娘吩咐的，王妃動不得，您身邊的人卻可以，王妃不想見皿就随我們走吧。”
宋北卿啧了一聲，轉身安撫林媽：“花糕你留着吃吧，我要出去一趟，你留在這裡乖乖等我。”
林媽呆滞點頭，往她嘴邊送了一塊糕點：“你吃。”
宋北卿無奈咬了口，又安撫幾句跟着禁軍離開。
相府下人紛紛出來瞧熱鬧，探頭探腦地議論。
“大小姐這是怎麼了？看這架勢像是押犯人一樣。”
“聽說她出去厮混一夜，今天早上衣衫不整的回來，被皇後娘娘身邊的嬷嬷抓了個正着。”
“怪不得呢，真是水性楊花，這次可慘喽。”
嘲笑奚落的聲音湧入耳朵，宋北卿頭不擡眼不睜地往前走，權當他們是吃多了放屁。
……
皇後寝宮。
“兒媳拜見母後。”宋北卿垂眼跪在地上，面具蓋住了臉上的真實表情。
宮女賣力搖着蒲扇，皇後倚在榻上，鳳目蘊起薄怒：“你可真是難請，宮裡的貴妃在本宮面前都不敢這般擺架子。”
“咳，母後息怒，兒媳是真的生了病，怕病氣傳給您才一直不來的，咳咳……”宋北卿斷斷續續咳嗽，跪在地上大口喘氣，像是随時都要昏死過去。
皇後晦氣掩面，揮手讓她退遠些：“就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怎麼給珩兒傳宗接代？”
“怕是不能了。”宋北卿又咳兩聲，低低啜泣，“母後若是想為王爺立側妃，兒媳半分怨言都沒有，最好多立幾位，這樣王爺才能子孫滿堂。”
到時王府後院雞飛狗跳，膈應不死他。
“有你這個正妃在，哪戶人家的小姐敢給珩兒當側妃？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若是生不出兒子要你這個王妃也沒用。”皇後命人将一封休書送到她面前，“拿上這個趁早離開珩兒。”
宋北卿停止啜泣，眸光閃了閃：“母後，就算我有什麼過錯，能決定休我的人也是王爺吧，怎麼能讓您代勞呢？”
“本宮是珩兒的母後，有資格替他做決定，你敢不從？”
宋北卿不接那休書，筆直跪着：“您當然有這個權利，隻是我身為王爺的妃子，隻認他親手寫的休書。”
皇後挑着一雙柳葉眉，目露寒光：“你這是要抗本宮的旨？”
“兒媳是為了母後的名聲着想才不接這封休書。”宋北卿目光清凜，直直對上皇後的雙眼，“兒媳現在隻是身體不适，并非不能育子，母後若是現在替王爺休了兒媳，傳出去天下人會怎麼想？”
“大家隻會說您沒有一國之母的大度，王爺更是一個懦夫，連休妻這種事情都要借您之手，更重要的是如果皇上知道這件事，會不會認為母後平日也是這麼對待後宮嫔妃和皇子的呢？”
他聲音如珠落玉盤一般清脆，寥寥幾句卻字字誅心，讓皇後心頭一顫，眉頭微微擰起。
她既然坐在這鳳位上，很多事就得面面俱到的去考慮，出一點差池就有可能被人扳倒。
“皇後娘娘，王妃昨日在外頭留宿一夜，今早才衣衫不整的回來，保不準背着王爺做了什麼苟且之事，您休了她世人隻會誇您深明大義。”其嬷嬷一臉陰冷地倒耳旁風。
皇後鳳眸轉了轉，愠怒開口：“宋北卿，你竟有膽子做出這種事兒，一夜未歸去哪裡厮混了？”
“皇後娘娘，不止老奴，相府好多人都看見王妃夜不歸宿了，她肯定做了對不起王爺的事兒，您就别聽她狡辯了，直接賜白绫吧。”
皇後面容威嚴：“既然如此，本宮念你跟了珩兒三年的份上，讓你死的痛快點。”
話音未落，有宮人端着一碗毒酒走到宋北卿面前。
兩人一唱一和，根本沒給宋北卿開口的機會就定了她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