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高虐，凋零

　　“喂？還聽得見嗎？喂？”

　　手機屏在地上亮着微弱的光。

　　厲柏哲撿起手機，聲音卻很虛弱。

　　“對不起，我得挂斷了......”

　　“我正在趕來，等會兒見面再說。”

　　厲柏哲沒去聽視頻那頭說了什麼。

　　他腦海一片麻木，跟着病床來到了急救室外。

　　可腳步卻是飄的。

　　剛剛還在說話，隻是出來打了個電話，為什麼就......

　　厲柏哲定在急救室外，身邊的人來了又走，可他卻什麼都感覺不到......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連時間都變得模糊。

　　許久，醫生才走出來。

　　厲柏哲清醒了些，上前兩步。

　　醫生搖搖頭。

　　“我們盡力了。季小姐不是一般的病症，常規醫療手段沒有用，之前還能用燒艾草，藥浴等辦法，可現在都......”

　　說到最後，醫生無奈歎了口氣。

　　“總之，有什麼話還是盡快說吧......”

　　醫生輕歎一聲。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就是讓他們去道别的......

　　厲柏哲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到她床邊的了。

　　季衍似乎比剛才更蒼白了些。

　　明明隻是幾分鐘不見......

　　白色的手術燈下，季衍動了動眼睛，她勉力睜開雙眼。

　　好不容易撐開一條縫。

　　“厲先生......”

　　她喃喃低語着。

　　一隻手顫顫巍巍的擡起，用盡全力的舉起來，想要去抓什麼。

　　“我在。”

　　厲柏哲立即握住了那隻手。

　　拼命的想将自己的生命力渡讓給她。

　　可季衍的手那麼冷，宛若冰塊......

　　“謝謝你，給了我......一場好夢......”

　　“别說了。”

　　他不想聽這道别的話語。

　　可自己的聲音卻更顫抖。

　　季衍卻咧了咧嘴，笑了。

　　“我就是......想謝謝你......還有，一件事......”

　　季衍用盡力氣，在發白的世界裡，顫抖着聲帶。

　　“不論發生什麼，都别責怪自己，好嗎？”

　　季衍真切的懇求着。

　　此刻她每吐露一個字，都是在洩氣，沒有進氣了。

　　厲柏哲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隻當她是病重胡言亂語。

　　“你會好的。”

　　可這是連他自己都不信的謊言。

　　男人緊緊握着她的手，讓她捧着自己的臉。

　　季衍勉力輕笑，光是這樣就用盡了力氣。

　　“我好累......我要，休息了......”

　　“好，好，你隻管去休息。”

　　厲柏哲忍着酸澀的眼睛，用力點頭答應着。

　　他用手輕輕拂過她的眼皮。

　　“你好好休息，等你什麼時候休息好了，我們再回家，好嗎？回我們的家......你的字畫還沒有挂好；你咖啡杯上的圖案也沒選......你和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

　　到最後，那些話語都變得支離破碎，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是什麼内容。

　　可季衍卻像是聽見了最令人安心的話，撐起了一絲笑容。

　　“謝謝......你......”

　　她再也撐不住，微微合上了雙眼。

　　一滴清淚順着她的眼角低落下來，從此沉沉昏睡過去了......

　　留下厲柏哲，死死握着她失去力量的手。

　　任由淚滴滴落在白色的床單上，暈染開來一―片。

　　上輩子，他沒有親眼看見季衍的屍體。

　　這一次，他卻目睹了季衍凋零的過程......

　　就這麼看着她消瘦下去，看着她睜不開眼睛，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咽下最後一口氣......

　　看着被自己握緊的手失去力道，沉重又輕渺的落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