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突然的打鬥,吓到了段一橋和秦道一。
看到門窗皆是被震碎之後,段一橋連忙跑過來制止兩人的打鬥。
“這,二位師叔,何至于如此啊?”
段一橋有些傻眼了,這兩個都比自己小幾十歲的師叔,怎麼就打起來了?
秦朗不是過來見師爺的嗎?
“閉嘴,八極宗隻有我們一股正統,你哪來的野師叔?”中年道人臉色猙獰的怒叱,他雙目一片皿紅,脖子上青筋暴起,體内的内力更是亂竄。
他用純正的八極掌雖然扛住了秦朗的八極掌,但卻因為境界上的差距,這一掌碰撞就受了傷。
隻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危險就在眼前。
“呵呵,不用你說,我根本不稀罕加入八極宗!”秦朗同樣冷笑連連,心中的怒火已經遏制不住。
在這種時候送婚帖,非但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反而碰了一鼻子灰,換做是誰都不會痛快,更别提秦朗這個脾氣暴躁的。
而且中年道人這種高高在上的樣子,引他強烈的反感。
仿佛好像是自己上趕加入八極宗一樣,自己可不稀罕加入什麼八極宗。
“你敢侮辱八極宗,找死!”中年道人聽到秦朗的話後,臉色再度猙獰,握緊拳頭就要出手。
秦朗同樣一副戾氣十足的模樣,八極拳法已經準備好了,要讓對手好看。
啪!
就在這時,隻聽到裡面房間傳來摔碎茶杯的聲音。
中年道人聽到這聲音,臉色頓時一變。
“師父!”
他顧不上和秦朗打鬥,焦躁的大喊一聲,轉身朝着客廳裡面的房門跑了進去。
秦朗暫時收手,将内力收回體内。
“段大俠,裡面是?”秦朗沉聲問着段一橋,臉色不是太好看。
段一橋滿臉苦澀的搖頭,但還是回答了秦朗的話:“裡面是師爺的卧室,隻是師爺如今已經重病在床,處于彌留之際。”
“方才那位是我的師叔,也是師爺的小徒弟,道号玄厄。”
“從小就是個孤兒,是師爺從小養大的,待如親子一般。”
“這些事說起來太複雜了。”
段一橋搖着頭,不再願意提及。
秦朗聽的不是太明白,隻知道自己要見的八極宗之主已經重病在身,甚至不久将不再人世。
他自然沒什麼感覺,本來就不認識八極宗的宗主。
唯一有些感慨的,也頂多是對英雄的遲暮。
不管再強大的古武者,終究有死亡的那一天。
中年道人從卧室房門走了出來,臉色依舊不好看,但他還是克制了脾氣,對秦朗沉聲說道:“師父老人家要見你,跟我進來吧。”
秦朗沒有言語,但也沒動脾氣,而是跟在這個玄厄道人身後,走進卧室。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木床,躺在床上的則是瘦成皮包骨一樣的垂垂老者,頭上花白到幹枯的頭發,滿臉的老年斑和皺紋,雙目深陷,顴骨高凸,瘦到脫相或許是最準确的描述。
老者虛眯着眼睛,模糊的視線所見下,他看到了一個帥氣俊俏的年輕人。
看到秦朗映入眼簾之後,老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抿着嘴角顫抖着開口:“他,他好嗎?”
聲音很虛弱發飄,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
但秦朗的耳力很好,所以聽的很清楚。
至于他是誰,秦朗轉念一想,應該是師父靈武霄吧。
“您問的是我師父靈武霄?”
秦朗不确定的問了瘦弱老者一句。
老者聽到靈武霄三個字,眼球凸出的動了一下,然後似乎用盡所有力氣點了點頭。
玄厄道人不忍師父這個樣子,連說話都這樣吃力,所以幹脆他代替師父開口。
“我師父也姓靈,靈武淩。”
玄厄道人面色不善的瞪着秦朗。
但這個時候秦朗已經不在乎他的态度,耳中隻有靈武淩三個字。
靈武淩?
秦朗隐約有了一個猜測,再仔細看這瘦脫相的老者,隐約能夠看到和靈武霄相似的地方,不說是五分相似,至少瘦脫相的老者也有兩分像靈武霄。
親哥倆?
靈武淩,靈武霄?
“師父老人家很早就想低頭,把靈武霄叫回來,隻是始終沒拉下臉。”
“現在師父老人家大限已至,想見自己兄弟一面,怕是難了。”
玄厄已經滿臉的淚水,作為養育他幾十年的師父,向父親一樣的師父。
但此時看到這樣的師父,他心如刀絞。
還記得師父年輕的時候,不說力拔山兮至少也有千斤之力。
作為八極宗的宗主,江湖古武界大名鼎鼎的八極宗主,誰不高看他一眼?
可惜如今的靈武淩大限已到,再也沒有那般風流的時候。
秦朗沉默着,但沒有持續太久。
“老爺子,我給師父打電話,讓他回來見您一面。”秦朗咬着牙齒,拿出手機要打給師父。
但就在這個時候,秦朗看到幹癟的手掌死死的抓住了自己左臂。
秦朗低着頭,看到靈武淩死死的搖着頭,眼中滿是祈求之色,臉上甚至還有慌張之色。
“您不想讓見他最後一面?”秦朗能夠猜到老者的心思,畢竟英雄遲暮到卧床的地步,誰也不想在自己親人面前丢臉,尤其是強硬了一輩子,臨死之前更不想破壞形象。
秦朗雖然不知道這兄弟倆發生了什麼,但師父靈武霄被驅逐出八極宗,很顯然和靈武淩有關系。
現在靈武淩低頭認錯,卻不代表他要在這個時候見師父靈武霄。
最好一輩子别見。
秦朗看到靈武淩連連點頭之後,就明白這老爺子的意思了。
“好,那就不見。”秦朗很善解人意的點頭一笑。
或許哥倆再不見面有些殘忍。
但是若是見面的話,殘忍隻會增加一百倍甚至一千倍。
給彼此留下最好的回憶,也許比見面要幸福。
師父也許不想看到自己的大哥垂垂老矣,而靈武淩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憋紅了雙眼。
就這樣,随風逝去,挺好。
“他,他,宗主!”
靈武淩已經呼吸急促了起來,口中似有痰堵住了一樣。
但是他劇烈的指着玄厄,對秦朗開口,仿佛要讓秦朗親自見證一樣。
“段大俠!”
秦朗知道老爺子這是安排後事了,可自己不是八極宗的人,所以連忙喊着段一橋。
段一橋也着急老爺子的病情,聽到秦朗突兀的喊聲,連忙跑進來。
“他,宗主!”
段一橋進來之後,就聽到靈武淩指着玄厄道人喊宗主。
他哪裡不明白,師爺這是要把宗主的位置傳給玄厄道人。
雖然有些意料之中,但還有些失望。
畢竟他身為八極宗首座,也有資格做宗主的。
當然失望是正常的,卻不代表他會和玄厄争奪權利。
“師爺,我記住了。”段一橋痛快的開口點頭,不能讓老人在臨死之前有遺憾。
靈武淩欣慰的點了點頭笑了,然後又指着秦朗,對玄厄開口:“他,進宗。”
玄厄臉色陰沉的瞪着秦朗,不想聽師父的話。
靈武淩看到小徒弟不想答應,頓時急了起來,雙目發紅的大喊:“他,咳咳,進宗!”
“進宗…”
玄厄心裡都要碎了,看到師父這般樣子,再也硬不下心來,隻能點頭:“好,進宗。”
靈武淩長松了一口氣,嘴巴張着,臉上挂着欣慰的笑意。
但老爺子再也沒有動靜了,隻是雙目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
“師父?師父?”玄厄道人急迫的一把推開秦朗,跪在靈武淩床前,他顫抖的用手指探了探老爺子鼻息。
嗚哇的一聲痛哭出聲。
“師父!!!”
整個山林都能聽到玄厄痛苦的嚎哭聲。
秦朗萬萬沒想到自己來送婚帖,迎來的卻是一場喪事。
而且死的還是八極宗的宗主,師父靈武霄的親兄長。
這一刻秦朗心裡有些發堵,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師父老人家。
就怕師父聽到了之後,從此引為遺憾。
可自己要是不說的話,師父早晚也會知道的。
兄弟之間縱有仇山皿海,可是人死了之後,也都一切消失了。
秦朗不相信師父和靈武淩之間有皿仇,隻怕更多的還是誤會和矛盾。
而随着靈武淩的死去,這一切也都該煙消雲散了。
段一橋眼圈泛紅,他擦去眼角的淚水,轉身離開小院。
宗主死了,他要去報喪。
整個八極宗未來四天,都要處于喪事的悲痛當中。
守靈三天,入葬一天。
秦朗站起身來,默默的走出了房間。
秦道一立馬迎了上來,秦朗沒給他提問的機會,指了指院外,帶着秦道一離開。
婚帖看來是送不出去了,甚至弄不好的話,自己的婚事日期都要延後。
這也幸好自己沒有确定完整日期,隻是在這幾天當中選擇。
但不管怎麼說靈武淩也算是自己大師伯,師伯故去,自己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結婚?
不知道的話倒是沒事,該結婚就結婚。
可是現在親身經曆這一切,再讓秦朗三天後舉行婚禮,心裡總有抵觸的情緒。
這算是什麼事啊…
秦朗急的想罵娘,婚帖沒送出去,反而要陪着守靈和辦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