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九，你去沙丘市政事堂，找一個林森的人，他是那裡的辦公室文員。”
“把他秘密帶到我這裡來，不要透露行蹤，去吧。”
秦朗走出早餐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秦道九，把林森帶過來。
他沒忘記在京城的時候，自己的專車司機王子奧推薦他的老同學林森。
自己在兌省需要一個辦事得力的秘書，之前想讓王子奧跟着自己。
不過王子奧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沒那個本事做秘書，所以推薦了他的老同學林森。
這個政法系畢業的大學生，是一個好苗子，又是從窮苦家庭出來的好苗子。
秦朗想看一看，被王子奧誇獎的林森，究竟怎麼樣，能不能被自己重用。
這個林森還是政事堂的辦公文員，那就好辦多了，最起碼提拔起來不費事。
本身都是體制内的，調動也方便。
“是，家主。”
秦道九聽着秦朗的吩咐，他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聽命于事。
秦朗目視着秦道九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他收回目光看向秦道一：“走吧，我們去火災發生的小區看一眼。”
“是，家主！”
“出門在外不要叫家主，叫我秦總就行。”
秦朗提醒他一句。
秦道一點頭，喊了一聲秦總。
秦朗帶着秦道一來到了火災的事發地，這個叫做天福苑的小區。
肉眼可見，小區内的一棟樓，位于十二樓左右的區域，已經被燒的面無全非，黑漆漆的一片，一半燒塌的窗戶框随風擺動，仿佛随時都要掉下來一樣。
不過這裡的生活恢複了正常，小區内不斷有人進出進入，都沒有什麼影響，臉上依舊透着笑意，時不時的發出笑聲。
看來這件事，對于這裡的人而講，已經結束了。
不結束還能怎麼辦？官方都說了，此事調查已經結束，就是因為居民自救能力弱，才導緻此事發生。
老百姓嘛，最能忍，也沒辦法隻能忍，退一步海闊天空呗。
所以他們盡快忘記了不愉快的事情，繼續上班，繼續工作。
秦朗默默無言的走近天福苑小區，來到火災事發現場的樓底下，擡起頭望着十二樓，近三十米的高度，隐約還能夠聞到火燒的煙火黴味。
“小夥子，看啥那？”
樓底下的一個簡易涼棚底下，幾個老大爺正在下象棋。
其中一個穿着棉服的老頭子，看到秦朗仰着脖子看樓頂上，不禁問了一句。
他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也知道秦朗再看什麼。
這段時間，有很多人來到小區這裡，就是為了看火災的現場。
這些人也不知道處于什麼心思，有的是純粹看熱鬧，有的是自媒體記者，有的幹脆是網絡主播，為了流量為了火。
但對于他們來說，這裡就是他們的家，幾十年如一日的住在這裡。
現在這個家發生了火災，引來這麼多外人，他們心裡自然不舒服。
所以老爺子的語氣，也有些冷漠。
秦朗聽到旁邊老大爺不是好氣的問，立馬笑着開口道：“我是外地來的，特意來看一看火災現場。”
“有什麼好看的？死了十幾個，傷了小五十，這都是慘痛的人命教訓。”
“看？看什麼看？去去去。”
老爺子有些生氣了，揮着手要趕走秦朗。
秦朗也不惱，這裡的人必然已經承受很大的壓力，說明平時有很多人過來看這裡。
秦朗往後退了兩步，然後來到這個老頭子身前，忽然低沉着嗓子開口。
“大爺，其實我們是調查組的。”
秦朗說到這裡，還拍了拍老大爺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聲張。
老大爺聽了這話，頓時愣了一下，然後仔細的打量了秦朗一番，再看了眼秦道一。
别說，還真有暗訪組的那個味道。
尤其是秦朗的氣質，明顯能夠感覺到與衆不同。
身上的那種上位者氣息很足，并非是尋常人能夠僞裝出來的。
老爺子見此就信了一半，然後也小聲的問道：“那…你們是哪來的調查組？山市這邊都已經結案了。”
“上面！”
秦朗闆着臉，用手指了指頭頂，也沒說個具體來。
上面？哪個上面？是兌省啊？還是國家啊？
老爺子自己琢磨了半天，見自己得不到準确答案，也就不去想了。
但隻要上面來了暗訪組，他心裡就痛快。
這說明什麼？說明上面沒有忘記他們這些老百姓啊，說明上面很看重這件事。
這次的火災，實在是吸引了太多人的眼光了。
甚至可以說招了很多憤怒，火氣。
隻是山市的處理結果，實在是令人難以滿意。
“兩位，要不上樓看看？”
老大爺小心翼翼的問着秦朗和秦道一。
秦朗繼續闆着臉點頭，然後邁步朝着大樓走去。
老大爺也不看下象棋了，帶着秦朗和秦道一，就進了大樓裡面。
為了照顧這老大爺，秦朗選擇走電梯，到達十二樓。
如果走樓梯的話，這老大爺肯定是堅持不住的。
來到十二樓之後，一眼就能夠看到整棟樓幾乎被燒的面無全非，隻要是易燃品全都燒了，除了牆壁之外，基本上沒留下什麼，且牆壁此刻也是黑漆漆的，被煙熏的沒一點白意。
秦朗推開已經燒成焦化的門闆，走進了屋子裡面。
屋子裡面的情況更糟糕，無論是冰箱還是彩電，空調和沙發，基本上都燒的看不出本質樣子，就連窗戶的塑鋼玻璃也被烤炸了。
地上還有皿迹，雖然幹涸了，但依舊顯眼。
“物業沒有收拾嗎？”
秦朗站在屋子裡面，随口問了身後的老大爺一句。
“火災之後，山市方面有沒有說怎麼補償？”
“這燒壞的房屋，是怎麼處理的？”
“被燒死的人，是怎麼處理的？”
秦朗一連問了四個問題，倒是把老爺子問的有些懵。
秦朗沒有逼問他，而是等他反應過來再回來。
趁着這個時間，秦朗來到了十三樓和十四樓，都仔細的看了一下，基本上都燒塌了，跟十二樓沒啥區别。
十五樓要好一些，雖然也燒到了，但最起碼還能住人，隻是樓道裡面煙熏味道十足。
回到十二樓之後，這個老大爺才反迎過味道來，朝着秦朗開口回答道：“物業破産了，我們小區已經由政府的市政處接管了。”
“這些被燒的樓層和家庭，山市統一給與無息貸款五十萬的額度。”
“對于燒死的人，山市方面沒有什麼交代，隻是人道主義的關懷了一波。”
老大爺說到這裡，臉色就有些難看，眼中藏不住怒火。
秦朗聽到最後一句話，倒是頗為好奇啊。
怎麼個人道主義關懷？他很想知道。
“具體說說？”
老大爺點了點頭，憤懑的開口道：“來了兩個不知道什麼級别的官兒，在死者家屬面前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貓哭耗子假慈悲。”
“說完了之後，又說有什麼困難就找政事堂，政事堂都可以幫着解決。”
“可是自從那兩個官兒走了之後，這一周多了，也沒有人來看望過，就這麼黑不提白不提了。”
“所以老頭子我，管這個叫做人道主義關懷。”
這老爺子還挺逗，隻是秦朗此刻卻笑不出來。
非但笑不出來，他心裡面已經有了火氣，隻是忍耐着，不能在老爺子面前發火。
“是嗎？倒是夠人道。”
秦朗勉強的露出一絲笑意開口，然後繃着臉，死死的盯着被燒的這一片區域。
秦道一很明顯的感覺到家主生氣了，渾身都透着冷意。
他很清楚，此刻的家主必然是氣到了極點，否則不會如此。
因為有老大爺在這裡的緣故，秦朗即便是發火，也沒辦法表現出來。
“多謝你了大爺，我知道了。”
秦朗看了足足十幾分鐘，最後收斂目光，朝着老大爺緻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