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伴着漆黑夜色踱步在政事堂大樓底下,身後是白色的政事堂大樓,身旁則是古晟銘與姜朝兩人。
氣氛略有些沉寂,三個人誰都沒有開口,就這麼默默的走着,一路走到了政事堂大樓外面,來到了幾公裡之外的步行街。
望着燈光華麗,商鋪林立的步行街,黑壓壓的帥男靓女走來走去,一路皆是歡聲笑語。
這裡就是首都,這裡就是京城,龍國最特殊的城市沒有之一。
“你為什麼要卸任?”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站在步行街的一處廣告牌前,全都盯着人來人往的大街,然後姜朝緩緩開口問了出來。
秦朗雙手插兜,目光盯着步行街的熱鬧繁華,見姜朝問自己,便聳肩一笑道:“我性格不适合做鑒查院的院長。”
“鑒查院不需要一個嫉惡如仇的院長,更不需要一個恨不得把高員殺光的院長。”
“有些時候嫉惡如仇并不是好事,想清楚這一點之後,我就不想做了。”
秦朗淡淡開口,為姜朝解釋這些。
但姜朝自問很了解秦朗,勝過了解他自己。
因為那麼多年的合作,他曾經也是金阙組織的四大護法之一,後來才做了宰相,離開了金阙組織。
“你騙不了我,這絕對不是你真的理由。”姜朝的目光無比複雜的盯着秦朗,緩緩搖頭,他不信秦朗的理由,但他不打算繼續追問。
有些時候适可而止才能收獲别人的尊重和好感,刨根問底的話,你雖然滿足了好奇心,但失去了對方的寬容心。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去異國報仇呗。”
一直不出聲的古晟銘,這個時候卻是突兀的開口,一句話直接說到了重點。
秦朗都不得不側目去看古晟銘一眼,然後無奈的搖頭苦笑。
不愧是最聰明的年輕人,和自己稱之為雙壁的古晟銘,真是聰明啊,一點就透。
姜朝看了眼古晟銘,再看了眼秦朗,也立馬明白了什麼,臉色頓時難看下去,抓住秦朗手臂,沉聲喝道:“你是瘋了嗎?去異國找同天會的麻煩?”
“我知道你被氘彈襲擊了,心裡不爽,但這絕對不是你胡鬧的理由。”
“如果你真的那麼做了,一旦出事,誰能救你?”
“你是古武者,我也是古武者,但我們都清楚,氘彈的破壞力并不是古武者可以抵抗的,以你現在煉骨境六重的實力,一百個你都抵抗不住一枚氘彈。”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
秦朗揮手打斷姜朝的話。“因為我不是君子!”
一句話,終止話題。
隻有君子才會隐忍複仇的想法,秦朗卻不會。
你既然算計了我,那我就要還給你雙倍,甚至無數倍。
絕對不可能讓你欺負我之後,還敢嘲笑我。
這不是秦朗的行事作風,所以有些時候顯的格格不入,甚至是怪誕之極。
“我支持秦朗去複仇。”
與姜朝不同的是,古晟銘卻支持秦朗。
他這一開口,姜朝就忍不住皺眉出聲:“你是什麼意思?讓秦朗去送死?”
“姜朝,你覺得他像是送死的人嗎?”古晟銘不生氣姜朝對他的一般态度,而是笑着指了指秦朗,再問姜朝。
姜朝一怔,而後仔細想了一下,發現還真是這回事。
秦朗可不像是蠻幹的人,他就算是去異國,也必然有所依仗和算計,隻不過這些算計啥的,不能與外人言。
在維納塞爾城的時候,也就是聯衆國的總部,秦朗都敢讓手下開着裝甲車,直接用火炮炸了FUI所住的莊園。
這小子還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
“那你為魏由争取宰相名額,又是為了什麼?”
姜朝繼續開口問秦朗,他正因為對秦朗的關心,對金阙組織的關心,所以才會這麼多問題。
若是陌生人,他半個字都不會多問。
秦朗沒開口,又是古晟銘在一旁雙手抱兇的淡淡開口:“自然是為了以後。”
“秦朗已經開始全面培養魏由了,開始一點點的把權利和光環交給魏由。”
“當魏由徹底掌控金阙組織之後,當魏由的宰相之位坐穩之後,秦朗就會離開金阙組織。”
古晟銘就是聰明,又是兩句話把秦朗的想法說了出來。
在他面前,秦朗幾乎沒有什麼秘密。
姜朝死死的盯着秦朗,他要親眼見秦朗點頭承認,否則他不會相信。
秦朗見姜朝死死的盯着自己,無非是想得到一個答案而已,于是他微微點頭。
姜朝歎了口氣,身子像是抽幹了力氣一樣,倚靠在後面的廣告牌上,也不在乎幹不幹淨。
“金阙組織若換了阙主,真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說句實話,金阙組織要沒你秦朗,不會有這麼大的國際影響力。”
“靈前輩讓金阙組織在國内有了影響力,但卻是你秦朗把金阙組織帶到了國際視野。”
國際的十大綜合類組織裡面,金阙組織已經開始名列前十了,這也是唯一的一個來自龍國,甚至來自東半球的組織。
其他的九個全都是西方的組織,由此可見秦朗的貢獻,到底有多大。
就是這樣的貢獻,就是這樣的成績,這樣的一位阙主,卻将可能在不久之後卸任阙主之位。
一個時代的記憶,可能就此結束。
秦朗的阙主,将屬于獨特的時代容易,很有可能以後即便秦朗不再是阙主的時候,但依舊會被稱呼阙主。
阙主那個時候将變成一個終身榮譽,而不再是特定的職位。
姜朝有些不敢想象,萬一有朝一日這個龍國一切都變了,該會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國王不再是趙懿這位睿智之主,阙主不再是秦朗這位霸氣之人,首宰不再是孔照祥這位殚精竭慮之人。
屬于一個時代的英雄們,終究紛紛落幕下去。
“行了,沒必要這麼傷感,又不是妻離子散,生死離别?”
古晟銘一句話,把姜朝營造的氛圍,全都破壞掉。
“你真該去做主持人,主持煽情的節目。”古晟銘白了眼姜朝,轉身看向秦朗問道:“你做這些準備,是為了家族複仇的事吧?”
又被他猜中了,可惡!
秦朗呼吸都有些急促,很想一巴掌拍死這小子。
跟一個最聰明的天才在一起逛街,是一種折磨,因為還沒等你開口,他已經幫你說完了一切。
古晟銘也意識到自己嘴有些快,腦子過于睿智,反而惹人厭惡了,于是讪讪一笑,連忙捂住嘴,等秦朗說。
秦朗這才無奈的開口:“有些關系吧,秦家被滅,姜家還有姬家被滅,終究是一個謎團。”
“我身為秦家的家主,如果不能成功的找到覆滅三家的兇手,我爺爺屆時可能會死不瞑目。”
“所以我逐漸的會把精力放在複仇上面,不會再關心龍國大事。”
“等殺了同天會的白天明之後,我準備去南Y國去見一見婆曼陀大師,了解一下這個佛牌的故事。”秦朗一邊說着,一邊把脖子上戴着的佛牌拿了出來,深深的注視許久。
這塊佛牌自己從小就戴着它,那個時候爺爺聲稱是家族的寶貝。
但是自己長大才知道,這是家族仇人留下的唯一罪證,但它含着炭毒。
多年的炭毒侵入自己的身體,若不是醫術高超的大伯父地守天還有陳守則的幫助,自己可能已經死翹翹了,根本不需要等到體内的命運詛咒發作。
現在佛牌沒有任何毒素,但秦朗也舍不得收起來,哪怕它是仇人唯一的罪證,秦朗也習慣戴着它。
它雖然是仇人的罪證,卻也是自己整個童年的見證。
姜朝見秦朗這樣,也沉默了下去。
三大家族覆滅,自然有他們姜家。
他跟秦朗的感覺相差不多,他們姜家也從未放棄過找到仇家,然後複仇。
隻是這個仇家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們姜家也沒有秦家這麼幸運,仇人還留下了佛牌。
姜家跟姬家隻有鮮皿流淌成河,哪有仇人留下的蛛絲馬迹?
這也是為什麼三大家族複仇如此艱難的原因,快三十年了,依舊找不到仇人。
古晟銘不了解三大家族的事情,所以他不發表看法,隻是默默的陪着姜朝和秦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秦朗打破了沉寂的氣氛。
“行了,三個老爺們,沒必要多愁善感。”
“你姜朝安心做你的宰相,好好的為百姓做主就行了。”
“你古晟銘準備做鑒查院的院長,不要辜負我的信任,還有百姓的期盼就可以了。”
鈴鈴…
古晟銘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他敷衍的拍了拍秦朗肩膀,然後接通電話,臉色卻陡然大變。
“什麼?好,我這就回政事堂。”
“姜朝?在,在身邊,好,好。”
古晟銘急促的幾句話之後,一隻手抓着手機,一隻手抓住姜朝手臂。
“快回政事堂開會,出大事了!”
“這次真的是出大事了!”
姜朝不明所以,但一聽出了大事,急忙跟着古晟銘往回跑。
秦朗站在廣告牌前,目視着兩人往政事堂大樓跑去,哪像兩個宰相?倒像是兩個長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