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宰,朕記得你是先王離世前,進入的政事堂吧?”
趙麒擡起頭看向姬臣文,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臉上帶着笑意的緩緩開口問道。
姬臣文一怔,而後仔細的回想一下,這才心中頗為感慨複雜。
他剛進入宰相閣的時候,老國王還在世。
他都屬于太宗朝和老國王時代的臣子。
結果等自己進入權力中樞的時候,老國王離世。
頗多感慨,也諸多場景在腦中浮現着。
“是,臣是在先王時期上位的宰相。”
姬臣文點了點頭,朝着趙麒開口回答。
他把握不準國王的意圖是什麼,所以隻能先謹慎的回答着,也給自己留有餘地。
“朕覺得你的能力很強,朕看了你的履曆,先後任職過坤省,離省,震省,可謂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高員了。”
“從基層到市裡,從市裡又到省裡,一路進了中樞,有地方治理的經驗,也有朝堂的眼光和格局。”
“你也是一個實幹家,從小見大,既不是那些搞學識的派系,又不單純靠家族力量上位。”
“朕可以信任你嗎?”
趙麒先是肯定了一下姬臣文曾經幾十年的宦海生涯,但是話鋒一轉,直接了當的問姬臣文。
姬臣文也沒想到國王的話語,轉移的這麼快,竟然如此的鋒利和直白。
但他并不緊張,反而内心有些激動和期待。
因為上司這麼問你,基本上不是覺得你行不行,而是你必須行!
上司問你的時候,其實已經決定好了心中态度。
你隻需要回答,臣行,就可以。
你要是說臣惶恐,臣還有許多不足啊。
那你就滾蛋吧,打了上司的臉,上司覺得你行,結果你自己否定自己,也相當于說明上司識人不明。
“臣值得信任,請陛下吩咐!”
姬臣文站起身來,朝着趙麒行禮,臉色極其堅定。
“好,卿是朕的肱骨之臣,朕希望你能接下外交戰線的工作,為配合國家的大外交策略,将大外交延伸下去,堅持下去!”
“臣必将不負使命,回報陛下的知遇之恩!”
姬臣文面色堅定的抱拳行禮,眼中毫無懼色和難意。
外交工作,他也不是沒搞過,以前在地方的時候,時常的接見外商,面對那些難纏,高高在上的大鼻子,他也可以從容應對。
所以這一次的外交工作,他必然可以勝任。
實在不行,自己也可以場外求助,畢竟自己外甥可是天生搞外交的高手,耍的西方各國團團轉的存在。
想必趙麒選擇自己負責外交的工作,也必然有這樣的暗喻,隻是沒有說明白而已。
“好,這才是龍國的好臣子,有擔當!”
趙麒豎起大拇指,沒有選錯人,讓他心裡很滿意。
“另外紀律工作也不要忽視了,朕打算在明年初來一場化療運動!”
“到時候龍國的紀律部門和鑒查院,法院,檢.察院以及治安局,可是先鋒利劍!”
“真要用你們這幾大部門進行聯合巡察,代天子狩,先從龍國高層查起,包括各省政事堂,各省會政事堂的高員,都放在第一批巡察名單。”
“這一場化療運動,旨在刮骨療毒,旨在将癌細胞消滅。”
“龍國這幾十年經過爺爺太宗,父王仁宗的治理,固然有諸多喜人的經濟成果,軍事成績,但也留下了諸多頑疾。”
“這些是朕要做的事情!”
說到這裡,趙麒的臉色猛的一變,就連目光都犀利不少,叉着腰看向窗外。
“朕不做什麼仁義之君,朕也不做什麼厚德之君!”
“朕偏要做那刻薄之君,做那拔刺的君王,讓這龍國盡可能的清明!”
“這是一個目标,這是一種堅守,更是一種革命!”
“朕希望這場革命,你能與朕站在一起,為朕,為這天下,為這江山,更為這老百姓,做一份實實在在的事!”
“姬宰,你可願如?”
趙麒擡起手,放在姬臣文的身前,并且目視着他。
姬臣文都不知道什麼叫熱皿了,他已經五十多歲,早就過了熱情奔放,沖動的年紀。
然而此時此刻,他竟然被趙麒說的熱皿沸騰,渾身無比的興奮。
他已經多年沒有過這種沖勁了。
一個年輕的君王,是真的可以讓朝堂布滿生氣。
反倒是一個貪戀權位的老國王,會讓整個國家都看起來昏昏沉沉,一片躺平之景。
就比如先王趙懿後期,就是如此。
“臣,願如!”
姬臣文堅定的點頭,滿臉的剛毅,朝着趙麒放出來的手拍了下去。
“哈哈哈,好,君臣合力,舍我其誰?”
趙麒格外興奮開心的握緊姬臣文的手掌,然後順勢來到他耳邊嘀咕一句:“朕聽聞,秦王去了你們姬家?可有認親?”
瞬間,姬臣文渾身冷汗冒出來,驚慌的望着趙麒。
趙麒卻是面色平淡的一笑,拍了拍姬臣文的肩膀說道:“不必如此,朕早就知曉!”
“姬宰認真做事,朕不會虧待有功之臣!”
“去吧!”
姬臣文有些發懵的望着趙麒,眼中的趙麒和先王趙懿一點都重合不起來,反倒是頗為和太祖趙琛章那般相似,隻是少了太祖趙琛章的那種淡然從容,多了幾絲刻意。
可能夠做到此舉,已經超越了古往今來百分之八十的君王。
“是!”
姬臣文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往國王會議室外面走去。
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趙麒又道:“李玄狂是不會認親的,你們姬家也不必逼迫他!”
咯噔…
姬臣文有那麼一瞬間,差點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他轉過身來,面色震驚的望着趙麒。
盡管他竭力的掩飾着,可依舊能夠看出來,他的心依舊亂了。
趙麒笑意滿滿的朝着他揮手作别。
“去吧,去吧。”
姬臣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國王會議室,怎麼離開紫龍閣院子的。
等他驚醒的時候,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出了紫龍閣,正站在自己的專車的門口,秘書已經拽開了車門,疑慮的凝望着自己。
似乎想問,領導,您怎麼還不上車?
姬臣文一言不發的低頭鑽進車裡面,坐車途中,他越想心裡越是寒涼,他沒想到趙麒什麼都知道,不僅知道秦朗和姬家的關系,甚至還知道李玄狂的真實身份。
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而且趙麒既然知曉的話,為何還要主動的說出來那?
留下來隐藏在心裡的話,關鍵時刻,豈不是更好利用嗎?
他搞不清楚趙麒到底是什麼心思。
可他覺得這麼大的事情,被發現身世的秘密,肯定要和秦朗溝通一下。
至少讓秦朗有一個防備之心,可以随時做好應對策略。
想到這裡,他朝着秘書示意:“停一下!”
很快,車子就停了下來。
這裡是不能停車的,但宰相的車子停在哪裡,誰又敢管那?
遠處的交警看到這裡,也隻能轉過身去,繼續維護其他社會車輛,而不敢管這裡違停的車子。
隻因這輛車的車牌号上面是國A000013
姬臣文走下專車之後,故意走遠了幾步,然後拿出手機,撥通秦朗的手機。
而此時此刻的秦朗,正坐在離省政事堂大樓的會議室内,周圍坐滿了離省的高員,全都齊聚一堂。
在吳泾準備主持會議的時候,突兀的鈴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