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鐵勳在關鍵的時刻趕了過來,制止了這一場‘自相殘殺’。
隻不過他的巴掌是毫不遲疑的朝着安七夜扇去,一個響亮的巴掌在安七夜的臉上響起。
這一刻院子内的氣氛很是肅靜,所有人都望着宗鐵勳掌掴安七夜的這一幕,隻不過心情各有不同。
靈武霄純粹是當成一場熱鬧的戲劇再看,而刀疤則覺得宗鐵勳對待安七夜有些過分了,兩個人都想活下去,為什麼隻針對安七夜?就因為安七夜的實力低一些?所以就要打他?
安道白的心裡面更複雜的一層,則是深深的感動。
宗鐵勳沒有放棄他,依舊在最後時刻努力的救自己,然而感動之後便是愧疚和自責,他自己為了生存下去,出賣了同天會,也出賣了宗鐵勳。
他已經不配宗鐵勳這樣對待自己,自己不配!
安七夜對這一巴掌并沒有任何反應,他既不憤怒也不生氣,更不失望,因為他早有預計。
無論是安道白還是宗鐵勳,幾乎從來都沒把他當成一個正常的人來看待,也從來都沒有平等的看待過他。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自己被扇巴掌,無疑是最正常的情況。
以前也發生過,而且已經數不清楚次數了。
僅僅是來到龍國之後,他安七夜被扇的嘴巴就不止三次。
他捂着臉,望着宗鐵勳,卻一句話不說,也沒有說的必要。
“混賬東西,你就是個畜生!”宗鐵勳似乎并沒有發現安七夜的神色變化,他依舊怒罵着,憤怒的瞪着安七夜。
“安道白可是把你從小撫養到大,若沒有他養育你的話,你早就凍死在外了!”
宗鐵勳吼着,瞪着。
安七夜神色平靜的看着宗鐵勳,之後語氣平淡的開口道:“是他要殺我,他想活命!”
“那又怎麼了?這是養你的人,殺你又怎麼了?”宗鐵勳冷笑一聲,眼中滿是理所當然的神色。
安七夜見到宗鐵勳這樣的态度,不禁覺得有些可笑,更有些心涼。
果然自己在他們眼裡面,連豬狗都不如,自己連決定生死的資格都沒有,永遠都是奉獻兩個字。
這一次如果自己不選擇抵抗,而是順從的話,讓安道白成功的殺了自己,或許宗鐵勳會滿意自己的做法,當然也不會誇獎自己做的對,反而會埋怨自己不能自殺,非要讓安道白背負殺義子的罪惡。
他對安道白也好,對宗鐵勳也罷,了解的非常透徹了,幾乎可以說看穿了他們的心是什麼樣的,那是一顆黑色的心,沒有半點紅色。
他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成長起來,最了解他們。
同天會也是一樣,沒有半點的人情味,處處都透着算計陰謀,處處都是冰冷的科技,處處都是金錢和利益。
可即便如此,他安七夜也沒有說過背叛兩個字,依舊任勞任怨的被兩個人驅使,就因為安道白把自己養大,或許安道白不承認自己是兒子。
但是在自己的心裡面,之前是把安道白當成父親一樣淨重,所有安道白發布給自己的任務,他都不會忘記,深深記載心中,而且想方設法都會完成。
就比如殺秦朗這個任務,他也一直記在心裡。
這也是為什麼他看起來如此愚蠢的原因,他不願回轉,并不是情商不夠,更不是性格單純的魯莽,而是他不想讓安道白失望。
然而自己不想讓安道白失望,但反過來安道白卻讓自己失望了。
本就提前得到了答案,但不死心的自己,又親眼見證了一次答案。
這個答案就是安道白對自己沒有半點感情,隻當自己是一顆棋子而已。
為了他活命,他可以毫不猶豫的選擇殺掉自己,這就是安道白。
而宗鐵勳為了保住安道白不被殺,把一切的錯誤都推給自己,更是從不問青紅皂白,誰對誰錯。
啪啪啪…
靈武霄見到了這樣的一幕熱鬧的好奇,不禁滿臉笑意的拍手叫好。
“真是不錯,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好戲啊。”
靈武霄從未見過這樣的熱鬧,三個人之間的小心思,在這一刻全都展露無疑了。
“靈老,您究竟想幹什麼?”
宗鐵勳轉身盯着靈武霄,語氣發沉的問道。
他猜到了這一切肯定和靈武霄有關系,能夠輕而易舉的打傷安道白,還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安道白抓走,這樣的人在龍國就靈武霄一個。
所以他直接來到方寸山,來找靈武霄要人。
果然在這裡,但他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堪比自相殘殺啊。
安道白要殺安七夜,而安七夜這個不孝之人為了活命而選擇抵抗,甚至想要反殺安道白。
如此鬧劇,在宗鐵勳眼裡很是惡心,而且他覺得靈武霄是故意而為,目的就是挑撥他兩個手下的關系。
都以為靈武霄是一個已經退休,不問世事的山村夫子,可是他很清楚靈武霄如今不過是一把回鞘的刀而已,當這把刀在需要的時候還會出鞘。
而靈武霄這把刀一旦出鞘,必将皿流遍地,哀嚎遍野。
靈武霄的臉色依舊笑吟吟的沒有變化,隻不過他的語氣卻森然起來,冷冷的開口道:“為我徒弟出氣而已!”
“殺秦朗?你在龍國,休想得逞!”
“想殺我徒弟?哼,問過我了嗎?”
靈武霄臉上的笑容依舊存在,隻不過卻給人感覺一股陰森猙獰可怖,而語氣森然冷冽,更透徹刺骨。
宗鐵勳見靈武霄說這話是認真的,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是真的怒了。
不過殺秦朗,卻是他上面發布下來的死命令,是一個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而一旦這個任務完成的話,他宗鐵勳一定會成為同天會的總使。
一旦他成為總使的話,就已經跻身到同天會的真正高層甚至是決策層,他就有權利利用同天會,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為了這樣的目的,沒有人能阻攔他自己,沒有人可以成為他的絆腳石,靈武霄也不行。
宗鐵勳面色泛冷,盯着靈武霄沉聲開口喝道:“靈武霄,你覺得世界上,就你最疼秦朗嗎?”
“不然那?”靈武霄不等宗鐵勳話落,冷冷的反問一句。
宗鐵勳語塞,無法繼續開口,隻是心裡面憋悶的很,很想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
然而他很清楚,自己的計劃誰也不能知道,否則自己必死無疑。
“秦朗很早就沒了娘,他爹也死在了外面,他就剩下我這麼一個師父,我若不庇護他,誰又會心疼他?”
“一旦他在朝堂上面受了委屈,還能有誰為他出氣?還不是我這個做師父的?”
“師父師父,已經是父了,我靈武霄終生未娶,便沒兒子!”
“曾經我養了一個兒子,我本以為他就是我這輩子的期望,沒曾想背叛了龍國,背叛了我,去了東R國。”
“一直到我遇到秦朗,才讓我找回這樣的感情,讓我能夠踏出這一步,全心全意的培養這孩子,讓他成為朝堂的擎天柱,成為百姓的護身符!”
“我一直這麼做,做了十年的時間,而且還會一直做下去,隻要我老頭子還沒死,還沒咽氣,我就決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他!”
“包括你,宗鐵勳!”
靈武霄目光冷冽的盯着宗鐵勳許久,而後嗤笑開口:“你到底是誰?你敢承認嗎?”
宗鐵勳目光複雜且遊離,一句話沒繼續說下去。
“你不敢承認身份,那你就沒資格提秦朗!”
靈武霄揮了揮袖子,從躺椅上面起身,轉身扭頭看了眼安七夜道:“你滾吧,這次看在秦朗面子上,饒你一次!”
“希望這次事情,能夠讓你看清楚一些人和事,不要愚蠢的被人當棋子!”
“人活一世,不為天地,便為自己!”
“秦朗八歲就明白的道理,你安七夜活了三十歲竟然不懂?”
“就這樣的你,還想殺秦朗?你和他之間差的,太多了!”
“我的徒弟,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年輕人!”
靈武霄話落轉身,朝着房間走去。
宗鐵勳一衆人站在院内,就這樣默默的注視了許久。
最後宗鐵勳自嘲的苦澀一笑,嘴中呢喃着:“他爹,早死了!”
目光陡然犀利變冷,渾身戾氣十足。
“如今的宗鐵勳,隻為複仇!”
“你們兩個,跟我走!”宗鐵勳轉身指了指安道白和安七夜,随即邁步走上專車。
安道白看了眼安七夜,眼中也露出幾絲複雜之色,但他并不後悔自己所做的選擇。
隻要自己能夠活下去,任何的選擇都是值得的。
安道白深呼口氣,跟着宗鐵勳上了車。
安七夜看了眼豪華高貴的黑色汽車,那是龍國宰相的專車,自己在這一刻未免有些高攀不起。
他轉身看向靈武霄走進的房間,眼中陡然冒出掙紮之色,握緊拳頭。
許久,他頹然的低下頭,看了眼刀疤,緩緩開口:“我能留在這裡嗎?”
這句話像是抽幹了他全部的力氣一樣,使得他整個人失魂落魄,猶如霜打的茄子秧一樣。
同時這句話也擊垮了他的全部尊嚴,也擊碎了他的脊梁。
曾嘲笑安道白沒有尊嚴,如今的自己和他,又有什麼區别?
隻是他也不後悔現在做的這個決定。
現在的他甯可留在這裡,也不想再跟着宗鐵勳和安道白這兩個無情無義之人。
刀疤見安七夜竟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不禁笑了,卻是嘲諷的笑。
“你以為你是誰?想留就留?憑你也配?”
“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