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淩之瞳,代号5。這是其他人對她的稱呼。從她能夠提取的記憶中,好像自己是個孤兒,被一個特别有錢的人收養,他還收養了成百上千像她一樣的小孩,他們叫他父親,她也跟着叫,她對這個詞沒什麼概念,隻認為這應該是一個名字,但真要說起來,她還是那時候有了自己的名字。
17歲之前,她一直在紅月區域生活,父親教會他們使用武器,他們拿着木劍、木刀互相揮舞,每過一陣子父親就會把它們集合起來帶走一些人,但又會有一些人補充進來。10歲那年,父親指到了她,她臉色平靜,不悲不喜。
她擁有着自己的小房間,父親告訴她這是她通過自己的努力赢來的。牆壁上劃下了彎彎曲曲的一個數字:34。她不會寫字,父親從來沒有教過她。她隻會将對手的頭顱整齊的切下然後回到房間寫上另一個數字。
他們把那種東西稱之為生命,她不想讓它停止,哪怕是别人的。父親告訴了每個人,要麼留下一個,要麼就都去死。
看着對手拿着鐵刀掙紮着沖了過來,她本能的反擊,她不會走神,況且也并沒有什麼可以想,手中的刀直直地穿過了别人的兇膛,鮮皿濺到了眼睛上,她勉強睜開了眼睛放下了刀,她平靜的看着倒下的屍體,從對方身體上抽出了刀,鮮皿順着刀鋒往下滴,那天,她殺掉了人生中的第一個人。父親很高興,誇她是個天生的殺手。
殺手是什麼?她很天真的問。
父親沒有回答他,隻是笑了笑。
17歲那年,她被放進了一個角鬥場,同樣在場中的還有幾十個和她一樣的同齡人,圍牆外面全是肥胖的男人和鼻子尖尖的女人,他們一直在吵鬧着,還不時将一小捆的紙扔進角鬥場。
父親承諾她隻要最後她能活下來就讓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高高圍牆外的世界。
……
之後父親給了她名字,叫她5号,告訴她這是她的名字。她有史以來第一次産生了名為高興的情緒,她的嘴角扯起微微的笑容。
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快要死了,寒冷和痛苦快要把她吞噬殆盡,然後她夢見了溫暖的壁爐。
她快要忘了已經多久沒有做過夢了,第一次殺人也許做了一個噩夢,她有些不想去回憶,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腰部和腿部的疼痛感已經不那麼強烈了。
她拉了拉被子,有些貪婪地享受此時的溫暖,卻發現自己手中拉着什麼東西。她看了看手中,又看了看面前男孩子的睡臉,第一時間松開了他,松開的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她看着面前的男孩眨了眨眼睛又重新抓住了他的手。
“喂,小鬼。”她的聲音很平淡,沒有一絲感情,卻出奇的好聽。
白桐聽見聲音過後緩緩地睜開眼睛,他沒有聽見女孩叫他什麼,疲勞讓他能感覺出來現在還沒有天亮。他擡起頭,發現女孩正側着臉認真的看着她,她黑色的大眼睛很漂亮,但卻給人一種空靈的感覺,像是沒有靈魂,但又不像。
“诶,那個,恩,你醒了?”白桐沉迷着看了半天才收回目光,他有些尴尬,目光沒有再接觸小女孩的眼睛。
“恩。”她應了一聲,便不再說什麼,隻是靜靜的看着他。
白桐見她不再說話又開口問:“你的傷是怎麼回事,還有你什麼會在這?”這确實讓他很費解。
女孩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思索着想了一下,然後又眨了一下眼睛才開口說道:“你是個普通人吧。”說完她不确定地又看了白桐一眼,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一種莫名的氣息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
白桐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此時感受。死亡,對,就像目睹了死亡,他突然有想幹嘔的沖動,但壓抑的空氣卻讓他動不起來,雖然其中也有些腳麻的原因。
“雖然我不知道你對普通人的定義是什麼,但我确實和别人沒有什麼不同,也隻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罷了。”白桐喘着粗氣,他絲毫不懷疑,此時自己要是說出了某種答案,面前的女孩會毫不猶豫的殺掉自己。不是這個年齡的女孩都應該用天真爛漫來形容嗎,為什麼面前這位确是一臉的淡漠,白桐從未在任何少女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
“這裡是哪裡?”她繼續開口道,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卻收掉了某些東西。
“我的家。”白桐能感受到空氣已經恢複了正常,他有些懷疑的觸碰了一下空氣,然後擺了擺手小心翼翼的想要站起來,他能感覺到下半身快要和自己失去聯系了。
他站起身,卻發現什麼東西似乎扯住了自己的另一隻手,他愣了愣,回想了起來,臉色有些發白:“那個,能把我的手還給我嗎?”他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搞笑,但是他卻沒笑出來。
她慢慢地松開了手,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依戀。
“你到底是什麼人?”白桐收回了手,活動了一下身體又退後了兩步才開口問,從她質疑白桐是不是普通人開始,白桐就可以肯定她不是一個普通人了,有什麼普通的小女孩夜晚的時候還在一個城市郊區的遊蕩,問題是還受了重傷,然後還能散發出那種恐怖的氣息。難道是一個神秘組織為了得到某種情報雇傭了一個職業殺手在執行某項任務,白桐想着鼓起勇氣打量了一下小女孩。
“普通人。”小女孩認真地說,“我為什麼會在這?”
白桐心中卻是不相信,這種事情是個人也不會相信吧,但他還是如實的回答:“你倒在我家的門口。”
狂風弄壞了鐵制風鈎,吹開了房間的木頭窗戶,沉悶的空氣被替換掉了,白桐看了看女孩,跑過去将地鋪扯到了另一邊,然後自己卷上了被子,兩人就那麼對望着,雨滴打在屋檐上的聲音和心髒跳動的聲音清晰入耳。
“我,很可怕嗎?”女孩平靜的說,她從來不會露出可怕的表情,哪怕結束他們生命的時候一樣。
“啊,沒有。”白桐匆忙的幹笑了兩聲。比起可怕,倒不如說可愛,白桐心想。
“哦。”她認真的點了一下頭相信了他的話然後開始不再說話。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他們叫我代号5,這是那個人給我的名字。”她不明白為什麼今天的自己會說這麼多的話,總覺得面前這個人有着讓她想要靠近的感覺。
“啊,這樣啊。”白桐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卻是一頭霧水,代号5,人名?給的名字?他揉了揉腦袋,仔細想了一下然後開始興奮了起來,我是不是闖進了什麼事件,然後解鎖了什麼東西?
對麻木的生活注入一點不損害自己的新鮮元素,不少人會對這樣的行為感興趣。
“你家在哪?等到天亮了我送你回去?”白桐想知道怎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這樣一個小女孩,同時對不一樣的生活産生了一絲幻想。
“不用了,我能回去。”幻想很快被掐死了。
“可是,你一個小女孩。”白桐有些擔憂地說。
“小女孩?”她愣了愣,馬上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