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消失的夏蘭并未急于趕往與提爾蘭特彙合,在勳貴大臣們的葬身之所,他停了下來。
走在鮮皿屍體當中,夏蘭的眼睛四下望着不同服飾的死人。
學院生,王國近衛,勳貴大臣。
三種死人,不,更準确來說是四種。
他清楚,這些學院生的武力絕對無法對抗王國近衛的突襲,如果沒有外者介入的話現場的學院生屍體恐怕不單單隻有這麼一些,更别提他們還有殺死全部勳貴大臣的多餘能力。
來到一具與王國近衛同歸于盡的學院生屍體邊,夏蘭蹲下身子,翻過學院生的蒼白面孔觀察片刻後,他伸手抓起了他的手。
這是一雙布滿厚繭的手。
他站了起來,因為他已經知道死者是誰,他不是學院生。毫無任何稚嫩老相的臉,長年握劍的手,如果沒有猜測錯誤的話,他屬于黑袍人他們。
環顧一圈,他似乎有了意外發現。
走進道路邊裡的漆黑樹林,夏蘭看着狼藉一片的草地微微皺眉,放開的感知隐隐察覺出空氣氣流紊亂的波動,似曾相識的感受讓他清楚,這裡不久前發生了不下于之前見識過的那場戰鬥。
巅峰上位劍士的戰鬥。
也就隻有巅峰上位劍士尚能氣流外放幹擾空氣中氣流的波動。
在王國近衛突襲的時候,由黑袍人假扮的學院生趁機反襲,在這個時間段,勳貴大臣們卻慘遭學院生的大肆殺害……夏蘭可以肯定,王國近衛當中一定擁有一位能夠改變戰局能力的巅峰上位劍士,因為他清楚這些勳貴大臣的重要性,隻是,為什麼在那個時候那個人沒有能力改變一切。
兩種結果。
一是黑袍人當中存在着另一名巅峰上位劍士阻止,可是戰鬥場面的破壞卻意外的不符合兩個巅峰上位劍士間的戰鬥。
二是黑袍人使用了某種手段禁锢了王國近衛方的那名巅峰上位劍士,隻有如此才能解釋眼前的情況。
腦海中根據可觀測的線索逐漸構成了完整的畫面,夏蘭輕眯着眼,如果事情真如他的猜想,黑袍人他們的實力恐怕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料敵先機的反襲,措手不及的伏擊。
如此慎密成功的手筆,夏蘭的直覺告訴他,作為幕後主使者的四王子沃蘭斯,他的謀劃遠遠沒有如此簡單結束。
想着與提爾蘭特相會的地點,夏蘭迅速離開了此地。
疑團總歸會找到線頭。
……
順着這條道路直直往前便是終點,但是他卻在終點前停了下來。
因為,他看見了提爾蘭特,還有……一地的屍體。
今天究竟是怎麼了?
夏蘭甩開腦中的困惑走了上前,隻見提爾蘭特跪坐在地抱着一具面頰青白的屍體一動不動。
“出了什麼事情?”說着,夏蘭的視線左右看清了周邊的屍體。
這些屍體,都是學院生的屍體!
“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人。”提爾蘭特的聲音空洞低沉傳來。
似乎隐約明白了什麼,夏蘭面色凝重地在一具屍體上細心察看片刻後,道:“傷口很整齊,殺死他們的是一群高手。”
“你能知道是誰殺了他們嗎?”提爾蘭特擡起頭,仿佛尋回了少許生氣道。
“如果現場有兇手的屍體,或許可以。”
夏蘭走在每一具屍體的邊上,眼睛不斷掃視,終于,他看見了有趣的地方。
“我想,殺死他們的或許是你的合作們。”
“什麼?”聽見夏蘭一說,登時讓提爾蘭特驚愣道。
“如果你不相信,或許可以過來看看這裡。”夏蘭指着腳邊的不少屍體。
提爾蘭特輕輕放下抱在手中的屍體,順着夏蘭的手勢走上前看着地上的學院生屍體,道:“他們有問題?”
他不知道夏蘭話裡的意思,但他會告訴自己答案。
夏蘭抓着帶鞘長劍将一具屍體的面孔移正,道:“你看出了什麼嗎?”
提爾蘭特看着這張陌生的臉搖搖頭,道:“我不認識他。”
夏蘭歎了口氣,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難道你沒有發現他的臉完全不符合這裡學院生的年紀嗎?”
在夏蘭的提示裡,提爾蘭特認真端詳起那張蒼白的死人臉,道:“聽你這麼一說,他不是學院的學生?”
“是的。”夏蘭蹲下身子,抓起屍體的手掌,借着月光燈火的照耀道:“來之前的時候,我在半路發現了那些勳貴大臣們的屍體,同時還有不少你們與王國近衛的人,根據現場的情況,恐怕是王國近衛突襲解救時的事情,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以你們的力量根本無法抗衡那些王國近衛,所以,好奇之下我仔細觀察了一些奇怪的屍體,結果發現他們是你的合作者……看見這雙手了嗎?隻有長年握劍的手才會結出如此堅硬的厚繭。”
“在我吩咐他們押解勳貴大臣們離開的時候,我的确向瓦爾道夫請求過幫助他們安全撤離……”提爾蘭特盯着那雙手失魂低喃道。
“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确的。”
放下那雙手,夏蘭開始察看起其他黑袍人僞裝的屍體,因為,他發現了一個令他心中震驚的事情,這些黑袍人的屍體身上找不少任何傷口!
當他發現的屍體愈多,心中的震撼愈甚。
如果沒有估料錯誤,這裡當時除了學院生與黑袍人之外,還有另一個不屬于雙方的人或勢力。
“在你讓他們離開的時候,其中還有其他的什麼人嗎?”夏蘭冷不丁向提爾蘭特問道。
“沒有,當時隻有我們的人…如果他們也算。”提爾蘭特伸出顫顫的手指對準地下黑袍人的屍體,道:“…不過,走的時候我曾讓安其羅保護好院長離開……”
“院長?”夏蘭抓住他話裡的關鍵道。
“是的,他是我們王立中央學院的院長,因為有他在的話,對于拯救這個王國會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可是…現在……”提爾蘭特握緊雙拳,淚水不争氣的溢滿眼眶,聲音發出哽咽。
“你口中的院長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不知為何,夏蘭忽然想起了遠在夏布羅省的摩倫。
因為他也是院長,隻不過他是帕布洛迪納學院不出名的院長。
但是他隐藏的實力卻是足以讓他忌憚的存在。
“在沒有擔任王立中央學院院長的時候,院長大人是穩定治理這個王國的重要人物之一,如果沒有他的話,恐怕王國早已陷入分崩離析……”提爾蘭特低聲壓抑道。
“這些屍體裡有你口中的院長嗎?”這時,夏蘭環顧一圈道。
提爾蘭特回過神,似被夏蘭提醒,腳下變得匆忙開始搜尋起每一具身體,過了許久,他仿佛不敢相信般,道:“這裡沒有院長大人的屍體。”
夏蘭皺眉道:“難道在半路上與那些勳貴大臣們死在了一起?”
“不!”提爾蘭特難得肯定道:“隻要安其羅在這裡,那麼院長就一定不會與勳貴大臣們死在一起!”
“為什麼?”
“因為他把院長大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都重要。”
“你說的安其羅,是剛才看見你抱着的?”夏蘭指向遠處那具屍體道。
“是的……”
夏蘭的話瞬間将提爾蘭特打回失魂落魄的模樣,他看着他一步步走回,走在那具名為安其羅的屍體邊沉默。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半晌,提爾蘭特緩緩開口。
“但他現在死了,比我先死了……”
看着提爾蘭特不斷喃喃着聽不懂的自語,夏蘭沒有打擾。
這一天,對他而言仿佛如度過了漫長一生,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沒有崩潰已經說明了他的堅強。
人生的殘酷發生在别人身上的時候隻會旁觀慶幸,一旦落在自身便彷如失去了未來的方向不知所措。
獨自承擔承受的壓力消磨着精神意志,絕望反抗的無力總會讓人生出放棄。
當一切苦難結束,人生也将揭開新的篇章。
“我想報仇!”
“什麼?”
“我想報仇!你會幫我嗎?”提爾蘭特看向夏蘭,在那雙眼睛裡,夏蘭看見無比堅決的目光。
“我好像記得,你的理想是拯救這個王國。”夏蘭微笑道。
“是的,這是我活的理想,我要為所有因為我死去的人實現這個理想!”提爾蘭特站起身子,握緊的拳頭壓在兇膛道:“但是,在實現這個理想的時候,我需要先為他們讨回皿債!”
“與虎謀皮的合作,不能将所有錯誤都放在别人身上,這一次,是你輸了!”夏蘭道。
“我清楚與四王子合作的不利下場,而我也明白他派人殺死安其羅他們的目的,因為他們需要保守秘密。”提爾蘭特發出冰冷難聽的笑聲,道:“如果你沒有在那時候救我,我想瓦爾道夫絕對會殺了我……這一次,是我輸了,但是,沒有人規定輸者不能報複勝者!”
“你能為了帶來什麼?”夏蘭道。
“你需要得到什麼?”提爾蘭特道。
“我想――”
走近至提爾蘭特的耳邊,夏蘭輕聲附耳。
“哈哈哈――原來你……”仿佛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提爾蘭特忽然大笑指着夏蘭道:“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隻要你願意幫助我的複仇,我絕對能帶給你想不到的幫助。”
“那麼,合作愉快。”夏蘭微笑道。
……
第二天清晨。
來自王立中央學院内部發生的一切徹底暴露在光明之下。
當大批銀翼軍團的士兵開始駛向學院封鎖一切,王都警衛廳全體出動搜捕全城,人心惶惶,仿佛暴風雨來前黑雲壓城之勢的前奏。
在人們尚未得知王立中央學院的真實結果之時,另一則震撼的消息徹底掩蓋過了當前的關注。
四王子沃蘭斯被喚入王宮徹底被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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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收尾了,這個學園祭花費的篇章實在太多了,我的錯,我認錯。
當我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失控了,騎虎難下,隻好硬着頭皮寫下去,結果寫得相當吃力,嚴重影響了正常觀感。
所幸這個轉折交代完畢,終于可以好好按着原本的故事節奏開始進行了。
感謝大家這些天一直來的支持,作為一個新人會犯的錯很多,吃一塹長一智,成長總要付出代價。
通宵寫完好困,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