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力的擡起手,摸到了陸瑾琛的手的時候,對着陸瑾琛呢喃道:“我……不怕……”
一點都不怕……她知道,陸瑾琛會保護自己,所以……不會害怕……一點都不會。
“媽媽……我怕。”至寶在黑暗中抱住了沈希瞳的脖子,将臉埋進沈希瞳的懷裡道。
“爸爸媽媽都在這裡,至寶不怕。”沈希瞳溫柔的摸着至寶的頭發,對着至寶淺淺低喃道。
至寶吸了吸鼻子,摟住沈希瞳的脖子,用力的在沈希瞳的脖子上蹭了蹭。
陸瑾琛的喉痛湧起一股猩甜,他很想要嘔出來,可是,在這個時候,陸瑾琛不能夠嘔出來,他隻能死死的硬撐着。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空氣漸漸的變得異常的稀薄,沈希瞳覺得呼吸很困難。
她抱着至寶的手都在顫抖。
哪怕是在黑暗中,陸瑾琛卻還是可以感受到沈希瞳身體顫抖的頻率。
“别睡,瞳瞳。”
陸瑾琛很怕沈希瞳會這個樣子閉上眼睛睡着。
他用手推着沈希瞳的身體,朝着沈希瞳嘶啞道。
沈希瞳勉強的撐開眼皮,對着陸瑾琛呢喃道:“陸瑾琛……我……好累。”
她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溜走,她可能……真的撐不下去了。
“媽媽……至寶也困了。”
至寶趴在沈希瞳的懷裡,心髒跳動的頻率也在慢慢的銳減。
聽到至寶心髒跳動的越發微弱的時候,沈希瞳感覺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至寶也撐不下去了?難不成這一天,他們一家三口都活不下去嗎?
“至寶,瞳瞳,别睡。”
陸瑾琛不停地叫着兩人的名字,可是沈希瞳和至寶兩個人漸漸的陷入了無意識的狀态。
陸瑾琛隐忍着身上的疼痛,将自己的手腕咬破之後,便将手腕遞到沈希瞳和至寶兩人的面前。
沈希瞳無意識的張開嘴巴,吮吸着陸瑾琛的鮮皿,至寶也是。
鮮皿越流越多,陸瑾琛整個腦子都開始缺氧了,可是,他的嘴角始終都是帶着微笑的。
“别怕,我在這裡。”
他會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會讓他們兩個人離開。
……
“還沒有挖到他們?”歐文淵指揮着自己的人在倒塌的工廠挖掘沈希瞳和陸瑾琛兩個人,卻怎麼都挖不到兩個人,歐文淵的眉眼滾動着些許駭人的寒氣,臉色冰冷的可怕。
“抱歉……我們……還是沒有挖到,但是挖到了管彤。”
萊恩看了歐文淵一眼,恭敬道。
“那個女人,扔到一邊就可以,一定要挖到沈希瞳和陸瑾琛。”
歐文淵冷冰冰的看了身體已經變形的管彤,面色陰冷道。
這個女人還真是瘋狂的夠可以,竟然真的打算和陸瑾琛他們同歸于盡。
管彤越是這個樣子,他便越不能讓管彤得逞。
陸瑾琛,你答應過,一定會保護沈希瞳的安全,沈希瞳要是出什麼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挖掘工作執行了兩天兩夜,終于……在第三天早上,将沈希瞳和陸瑾琛他們挖出來。
三個人被挖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陸瑾琛整個身體幾乎變形了,因為他一直承受着那些壓力,将所有的災難承受住了,他的手腕被咬破了,皿已經幹了,膚色泛着青灰色,嘴角卻帶着微笑。
而沈希瞳和至寶兩個人被陸瑾琛緊緊的抱在懷裡,兩人的嘴角都有鮮皿,那些幹涸的皿迹代表什麼,不言而喻。
“馬上去醫院。”歐文淵率先回過神,沖到沈希瞳他們面前,用手探了探沈希瞳的鼻息之後,臉上充滿着恐懼道。
所有人這才如夢初醒,抱着至寶扶着陸瑾琛前往醫院治療。
“瞳瞳……至寶……”
薛蕊蕊知道沈希瞳他們找到之後,别提有多開心了。
她和淩然特意過來看沈希瞳和至寶他們,沈希瞳他們正在手術室搶救,薛蕊蕊隻能在手術室門口等候。
“歐文淵,他們……會活着嗎?”
薛蕊蕊在過來的途中,淩然已經将沈希瞳和陸瑾琛他們的情況和她說了。
薛蕊蕊知道,沈希瞳和陸瑾琛他們的情況都很危急……隻怕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歐文淵那雙銳利的眸子,緊緊的盯着亮着紅燈的手術室,沒有回答薛蕊蕊的話。
薛蕊蕊見歐文淵沒有回答自己的話,不由得将頭看向淩然。
淩然伸出手,摟着薛蕊蕊的肩膀,柔聲安慰道:“一定……會沒事的,别擔心。”
“嗯……我不擔心,瞳瞳這輩子經曆這麼多的風浪,最後還不是……熬過來了?這一次……也一定可以熬過來的。”
薛蕊蕊将眼底的淚水擦掉,哽咽半晌之後,對着淩然點頭道。
看着薛蕊蕊臉上的淚水,淩然擡起手,将薛蕊蕊的眼淚擦掉,眸子沉了沉。
這一次和以往的情況都很不一樣……沈希瞳和陸瑾琛他們都受了很嚴重的傷,最嚴重的是陸瑾琛,他的整個身體都像是被壓彎了,希望陸瑾琛可以撐着。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薛蕊蕊他們誰都沒有在說話了,醫生和護士走來走去,看着那些人,薛蕊蕊的搜狐之越發的冰冷。
淩然時刻都關注着薛蕊蕊的動靜,畢竟薛蕊蕊現在并不是一個人,她肚子裡有孩子,所以淩然必須看着薛蕊蕊才可以。
第二天淩晨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了,醫生從手術室出來之後,歐文淵幾乎是朝着醫生撲過去。
“沈希瞳他們怎麼樣。”
“小少爺隻是休克了,因為小孩子的身體比較虛弱,陷入了昏迷,但是沒有很大的傷害,陸總将自己的鮮皿給小少爺喝,才能保持他的生命流動,休息幾天就會慢慢恢複,陸太太的身體很虛弱,但是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那……陸總呢?”
薛蕊蕊見醫生說了很多,就是沒有說陸瑾琛的情況,心猛地一顫,不由自主的看着醫生顫抖的問道。
醫生看了薛蕊蕊一眼,面色凝重道:“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醫生的話,讓薛蕊蕊的身體狠狠一顫。
她睜大眼睛,雙手用力的握緊成拳,看着醫生,抖着嘴唇道。
“陸總身上多處骨折,他的心髒脾肺腎什麼都受到一定程度上的擠壓,我很……抱歉。”
“不管多少錢,一定要治好陸瑾琛。”歐文淵用力的掐住拳頭,看着醫生,聲音嘶啞又帶着憤怒道。
陸瑾琛會死嗎?怎麼可能會死?
他舍得沈希瞳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陸瑾琛……你舍得将沈希瞳一個人扔在這個世界上嗎?
“歐總,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歎息搖頭道:“他還有一點時間,他說想要見你一面。”
歐文淵的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他一直和陸瑾琛是敵對的狀态,兩人一直都是競争對手,現在……卻發生這種事情……真的……很微妙。
歐文淵什麼都沒有說,徑自的朝着手術室裡面走去。
薛蕊蕊捂着嘴巴,不停地哭。
陸瑾琛沒救了?怎麼……會這個樣子?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淩然……怎麼辦……究竟要怎麼辦?”薛蕊蕊抓住淩然的衣服,對着淩然發瘋一般大叫。
“别哭了。”淩然也被醫生說的話震驚了,陸瑾琛死了……沈希瞳要怎麼辦?
手術室裡面,歐文淵看着渾身插着管子,正在努力睜開眼睛的陸瑾琛,他的眼睛泛着一層紅色。
他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了陸瑾琛的手,對着陸瑾琛說道:“陸瑾琛……我是歐文淵。”
“歐文淵……”陸瑾琛用異常沙啞又微弱的聲音,叫着歐文淵的名字,歐文淵聞言,身體狠狠一顫。
他垂下眼皮,發出些許悶哼道:“是……我是……歐文淵。”
“我……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我有最後一件事情,求你……一定要……幫我。”陸瑾琛那雙銳利的鳳眸,此刻變成了一片的晦澀。
看着這個樣子的陸瑾琛,歐文淵的心髒像是被人掐住一樣。
他視為情敵的男人……視為競争對手的男人……最終……要離開這個世界嗎?
“我會讓萊恩給你請最好的醫生,你會沒事的,别擔心。”
“我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我隻想要……在看沈希瞳和至寶一眼……隻要一眼就可以……”
“我現在讓人将他們推進來。”
歐文淵的聲音抖了抖,立刻讓人将沈希瞳和至寶帶過來。
十分鐘之後,沈希瞳和至寶兩個人躺在病床上,被人推進了手術室。
歐文淵扶着陸瑾琛的身體,讓陸瑾琛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妻兒。
陸瑾琛無力的擡起手,摸着沈希瞳冰涼的臉頰,呢喃道:“我……傷了沈希瞳……很多很多……跟着我,沈希瞳很少是幸福的時候,是我……不對……歐文淵,你愛沈希瞳……和我一樣深……一樣傻,所以……我請你……照顧沈希瞳……照顧至寶……如果她出什麼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還有機會的,我已經請專家過來了,陸瑾琛,你一定要撐下去,沈希瞳在等你,你讓我照顧沈希瞳?你就不嫉妒嗎?以前我隻要靠近沈希瞳,你都嫉妒的要命,你現在讓我照顧沈希瞳,你真的一點都不嫉妒嗎?”
陸瑾琛扯了扯唇,過了良久之後,他認真的看着歐文淵道:“我嫉妒的,可是……我死了,我希望……有人可以照顧瞳瞳,這個傻女人……跟着我過了大半輩子,什麼幸福都沒有享受……我想要她幸福快樂……隻有你才可以辦到……答應我一件事情……等我死了……你找一個催眠師,将……瞳瞳的記憶抹掉,關于我的所有記憶……還有至寶的……全部……抹掉。”
“雖然這樣會很痛苦,可是,我希望承受痛苦的人是我,而不是沈希瞳。”
“歐文淵,你要答應我……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不想念,不相知,不相忘。”
“瞳瞳,對不起……我愛你。”
“陸瑾琛。”
陸瑾琛說完這些話之後,手無力的垂落下來,最終……就這個樣子閉上了眼睛。
歐文淵看着閉上眼睛的陸瑾琛,大叫着陸瑾琛的名字,卻隻能夠看到陸瑾琛異常安靜的臉……除了這個,歐文淵什麼都看不到。
“陸瑾琛……陸瑾琛……”歐文淵抖着手,推着陸瑾琛的身體,男人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我會……答應你……好好照顧沈希瞳。”
……
半個月之後,深城一場特大的葬禮。
葬禮這一天,霧氣蒙蒙,飄着細小的雨絲。
和陸瑾琛關系好的人,都過來參加這一次的葬禮。
莫林還有莫烈也過來了。
許久沒有露臉的莫烈,看着面前的墓碑,他蹲下身體,将一支白色的百合,放在陸瑾琛的墓碑面前。
“陸瑾琛……我幫忙照顧沈希瞳和至寶的……在那一邊,好好的生活。”
“嗚嗚嗚。”一陣風吹過來,帶着嗚嗚嗚聲,像是有人在哭泣一樣,特别的悲傷和哀婉纏綿。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歐文淵一個人伫立在陸瑾琛的墓碑面前,他從口袋掏出打火機和香煙,點燃之後,将香煙放在陸瑾琛的墓碑上,淡漠道:“陸瑾琛……一路走好。”
沈希瞳以後會很幸福……所以你不要擔心。
下午四點鐘,一直昏迷的沈希瞳在此刻睜開了雙眼。
薛蕊蕊看到沈希瞳睜開眼睛,立刻朝着沈希瞳撲過去。
“瞳瞳,你……終于醒了?”
薛蕊蕊開心的抓住沈希瞳的手臂道。
“你……是誰?”沈希瞳茫然的看着薛蕊蕊,歪着腦袋道。
“我……是你的好朋友,我叫薛蕊蕊。”薛蕊蕊咬唇,對着沈希瞳自我介紹道。
“我……好困。”沈希瞳聽了之後,再次閉上眼睛,又再次沉沉的睡着了。
見沈希瞳再次睡着,薛蕊蕊的眉眼間帶着濃濃的哀愁。
這個結局,對……沈希瞳來說,是……最好不過的吧?
沈希瞳醒來的一個小時之後,至寶也醒了。
陸瑾琛記挂的兩個人都平安無事,可是大家在開心之餘,心情……變得格外的沉重。
八個月之後。
薛蕊蕊生産這一天,薛蕊蕊的肚子很大,比普通的孕婦的肚子都要打。
她躺在床上,扯着淩然的頭發,不停地尖叫。
“好疼啊……啊……”
“沒事的,蕊蕊,很快就不疼了,我在這裡陪着你。”
淩然任由薛蕊蕊尖叫,他伸出手,不停地安慰着薛蕊蕊說道。
薛蕊蕊一直哭,将淩然的頭發都扯掉好幾根。
淩然卻一點都沒有在意,隻是不停地看着薛蕊蕊。
終于在下午兩點半的時候,薛蕊蕊生下了一對龍鳳胎,一兒一女,生下孩子之後,薛蕊蕊便昏死了過去。
護士将孩子抱給淩然看的時候,淩然壓根不看,直接吻着薛蕊蕊汗濕的臉道:“謝謝你,蕊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