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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嬌 第二百零三章 逗趣

花嬌 吱吱 3706 2024-02-07 07:40

  給郁家畫漆器圖樣是裴宴臨時起意,郁棠壓根不相信裴宴懂漆器,可裴宴一本正經的模樣,又讓她不由得心生疑窦。

  說不定人家真的就是一通百通呢!

  在守孝之前,裴宴不也沒有種過地嗎?可現在,連她都聽說了,裴家莊子裡出的桃子、李子還有水梨都遠銷到江南和兩湖去了。還有傳言說他們家出的桃子要做貢品了。

  郁棠隻好壓下心中的疑惑,安安靜靜坐在旁邊聽裴宴說話。

  就聽見他問她大堂兄:“你想把你們家的鋪子做成什麼樣子的?”

  郁遠一愣,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要每年都能賺到錢,讓家裡的長輩不必再為鋪子裡的生意發愁。”

  裴宴聽着撇了撇嘴,道:“你這志向也太大了。”

  郁棠知道他說的是反話,尋思着要不要給大堂兄說兩句話,郁遠已笑道:“我們小門小戶的,可不就隻有這點志向。要想把生意做大,就得官場上有人。我們家人丁單薄,讀書讀得最好的就是我二叔了,我們也就不坐着這山望着那山高了。”

  她以為大堂兄說了這樣的話裴宴聽了肯定會更加不屑的,誰知道裴宴卻表情微滞,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發了半天的呆,這才輕聲道:“知足常樂!有時候這才是福氣。”

  他的聲音裡帶着些許的幽怨,聽得郁棠毛骨悚然。

  裴宴怎麼會用這種口吻說話,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不由側了頭去看裴宴。

  裴宴卻正巧回頭,和她的目光碰了個正着。

  郁棠忙沖着他笑了笑。

  他又是一滞,随後自嘲般地彎了彎嘴角,一掃剛才的低落沮喪,又重新變得盛氣淩人起來,道:“你想賺錢,可也得能賺到錢才行!你隻把目标定在賺錢上,那你肯定就賺不了大錢。要我說,你膽子得再大一點,怎麼也要做個臨安第一,浙江前三吧?不對,就算你做到臨安第一,浙江前三,估計也沒辦法名震蘇州或是廣東,照我看來,你得想辦法把鋪子做成浙江第一。這樣,你的鋪子才會不愁賺錢。你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有道理。

  别說是郁遠了,就是郁棠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可要想做到浙江第一,一要有錢投入,二要有人庇護。

  裴宴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

  但郁遠和郁棠都是聰明人,裴宴明知道他們家是什麼情況,還敢這麼說,多半是已經有什麼主意了。郁遠也看出來了,這位裴家的三老爺和老太爺可不一樣,老太爺如冬日暖陽,若有什麼難事求上門來,隻要他老人家知道了,一準就給你辦了。這位三老爺,特别喜歡别人拍馬屁,就算是有辦法,也要人捧着,他才可能告訴你。

  他也不怕丢臉了,直接道:“我這個人向來愚鈍,想不出來有什麼辦法?您是裴府的三老爺,肯定有辦法。要不,您就直接告訴我好了。”

  裴宴每天不知道聽多少好話,哪裡會在乎郁遠說了些什麼。

  他望着郁棠沒有說話。

  郁棠氣得不行。

  難道他們家她阿兄說了好話還不成,還得她也說幾句好話不成?

  郁棠就偏不理他,也直直地望着他。

  兩人互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裴宴敗下陣來。

  他摸了摸鼻子,覺得郁小姐的貓爪子又露了出來,他還是别去惹那個麻煩為好。

  當然,他也不是怕這個麻煩,而是他覺得自己的時間寶貴,不能就這樣為了件小事而浪費了,何況還有沈善言這個人追在他身後,讓他防不勝防。他還是盡早把郁家的事解決了為好。

  裴宴幹脆直言道:“我看到你們家漆器的時候就想到了。過幾天,有禦史到這邊來複查幾宗案子,我得了信,司禮監也可能會跟着來人,你們就按照我說的,想辦法盡快做出幾個漂亮的剔紅漆的匣子,我用來送禮。到時候你們家的匣子名聲也就出去了。”

  說來說去,還是要走這條路子。

  郁遠喜出望外,連聲應“是”。

  裴宴見郁棠面上并無喜色,心中頓時不悅,問郁棠:“你覺得這樣不好嗎?”

  “不是。”郁棠當然知道裴宴這是在幫他們家。可她自從決定從李家跑出來,就知道什麼事都是求人不如求己,别人能幫你一時,不能幫你一世。受了人家的恩惠,銘記于心,報答别人的同時,也要趁着這個機會自己立起來才行,才沒有辜負那些幫助過她的人。

  她道:“我在想,要做些什麼樣的匣子!”

  裴宴神色大霁,道:“今天太晚了,有點來不及。等這幾天我有空的時候再給你們畫幾個圖樣,湊足八幅或是十一幅才好。至于你們家那邊,得盡快把匣子做出來才行。”

  剔紅漆的匣子得來來回回往匣子上塗幾十層漆才行。

  郁遠道:“您放心。這件事一定會辦妥的。”

  他話音剛落,三木喘着粗氣,懷裡抱着兩個匣子跑了進來。

  郁棠接了匣子,親手遞給了裴宴。

  裴宴仔細地看了看他們家的匣子,道:“這雕工真的很一般。你們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線條都處理得不夠明快。我要的匣子你們一定得注意了。還有,這漆也不夠亮。是因為漆不好?還是你們家調不出更亮的漆來?我在宮裡看到的那個剔紅漆的匣子,光鑒照人,像鏡子似的,你們得想辦法達到這樣的工藝才行。”

  關于剔紅漆的手藝,郁棠也不是十分懂。

  她和裴宴一起看着郁遠。

  郁遠緊張得背心冒汗,道:“是漆不好。從前我祖父在的時候,也曾做出過像鏡子一樣光亮的匣子,不過要花很多的功夫。”

  也就是,手藝方面還是可以解決的。

  裴宴立馬道:“那好。你先去進點好漆,再和家裡的師傅商量怎麼樣能做出光亮如鏡的匣子來,怎樣改良你們家的雕工。”說完,還大聲叫了阿茗進來,“你去帳房裡支兩千兩銀子給小東家。”

  郁氏兄妹被這通變故弄得目瞪口呆,齊聲道:“不用,不用。我們家這些銀子還是有的。您上次幫我們家那麼大的忙,還有錢存在銀樓裡呢!”

  裴宴卻不改初衷,道:“既然是我的主意,那這件事的成敗就是由我負責。這銀子也不是給你們的,是暫時借給你們的。等你們賺了錢,是要還給我的。”說完,還一副怕他們不收的樣子,頓了頓,繼續道,“算你們三分的利好了。”

  這下郁棠和郁遠都沒話說了。

  裴宴又說了幾個他們匣子上的不足,阿茗來禀說沈先生來了。

  裴宴眉頭皺得能夾住蚊子了,道:“請沈先生去花廳裡坐會兒,我這就來。”

  郁遠看着起身告辭。

  郁棠也不好多留,可她臨出門前還是忍不住悄聲問裴宴:“沈先生找您做什麼?我聽說他這些日子總是來找您!”

  裴宴欲言又止。

  郁棠非常地詫異。

  是什麼事?居然會讓直來直去的裴宴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她不是那強人所難的人,她就當沒有問過這話似的,笑道:“那我先去送送我阿兄。”

  裴宴颔首。

  郁氏兄妹出了耕園。

  郁遠道:“你還要在這裡住幾天?到時候我來接你吧?”

  郁棠搖頭,道:“阿嫂過些日子不是要生了嗎?你還是别管我了。我還要在裴家住上兩、三天,到時候裴家的轎子會送我回去,你不用擔心,隻管把三老爺交待的事辦好了。”

  “那肯定的。”郁遠感慨道,“三老爺對我們有大恩,我們可不能抽他的船闆。無論如何我這次也要把三老爺要的匣子做出來。”

  郁棠鼓勵了大堂兄幾句,看着大堂兄離開了裴家,她這才慢悠悠地往自己住的客房走去。

  前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裴宴貌似也幫了她很多。今生,她希望有個機會能報答裴宴才好。

  而且裴宴幫助郁家漆器鋪子的事,裴宴并沒有刻意隐瞞,相信裴家上上下下的人很快就會知道了。她要不要跟裴老安人說一聲呢?畢竟是他們郁家受了恩惠,她于情于理都應該去道聲謝才是。

  郁棠拿定了主意,就去了裴老安人那裡。

  老安人正倚在貴妃榻上聽着珍珠給她讀佛經。見她進來,就笑着讓珍珠去搬了繡墩過來。

  郁棠客氣了一番,坐了下來,和老安人寒暄了幾句,就把話題慢慢地往剛才的事上引:“……送走了我阿兄,想着他回去做匣子去了,我就想問問您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圖樣,我讓阿兄也做幾個給您裝東西。”

  裴老安人眼睛轉了轉。

  小丫頭,是想告訴她郁家受了裴宴的恩惠吧?

  裴老安人笑道:“你說遐光幫你們家畫了兩幅圖樣?我也不想要别的,你就送我兩個他畫的圖樣的匣子給我好了。”

  這個簡單。

  郁棠最怕裴老安人覺得她是别有用心,來蹭裴宴的光似的。

  “好的。”她忙不疊地應道,“我讓我阿兄給您選兩個雕得最好的。”

  裴老安人想了想,道:“那就幹脆給我多做幾個,浴佛節,我要給昭明寺送佛經。你就再做兩個能裝佛經的匣子。”

  郁棠連聲應下,等到五小姐下了學,兩人陪着裴老安人用了晚膳,又說了會佛香的事,這才各自回了屋。

  陳大娘就問裴老安人:“要不要跟三老爺說一說。”

  這樣無緣無故地突然照拂起郁家的生意來,誰知道了都會多想一會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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