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這裡幹什麼?”
女聲又尖又薄,撕拉着原小園的耳膜,她回過神來,入目的是華澄一張扭曲的臉,五官因生氣而糾結在一起,美豔而猙獰。
“我……”原小園一時懵了頭,“聽說錦漢師兄受傷了,我來看看。”
“不需要,這位小姐請趕快離開。”
華澄身後,站着一位保養很好的婦人,五十歲上下,白皙的面皮上沒有一絲皺紋,黑色的高領打底毛衣長裙,外面一件土黃色手工羊絨大衣,掐腰式設計,襯托出她不輸少女的窈窕身材,頸上挂着一枚冰糯種翡翠大肚彌勒佛,更顯氣質高貴從容。
她的眼眶紅紅的,眸子裡的淚光在閃,看向原小園的視線幽怨而厭惡。
“快滾。”華澄咬牙補充道。
“華澄,你沒資格說這話。”原小園轉頭掃了一眼華貴的婦人,似乎可以猜出來,她是何錦漢的母親,“夫人,我們好像沒見過面吧”
面都沒見過,你是哪根蔥啊,憑什麼趕我走。
何夫人一怔,嘴角動了動,“你……”她聲音平緩道,“我是錦漢的母親,快走吧,你不要再來害我兒子了。”
額。
害何錦漢。
他出車禍跟她有什麼關系。
“……”原小園不想和她争辯,如水的眼眸看過去,平心靜氣道,“夫人,等他出了搶救室,我馬上走。”
“你現在就滾。”華澄不顧形象地朝原小園吼了一句。
“華澄,别太過分。”原小園強硬道,滿眼的倔強,語氣帶着警告。
何錦漢說他與華澄已經離婚,二人已經沒什麼關系了,她沒資格這樣命令她。
“你什麼意思?”華澄受不了原小園的強硬語氣,大大的眼珠恨不得突出來,氣勢洶洶地質問。
“何錦漢的家屬來一下。”護士簡短的一個通知,轉移走三個女人極其不友好的對峙。
華澄和何夫人丢下去找護士,原小園站在原地,一雙小手使勁絞合着。
等了一會兒,遠遠看到重症搶救室推出來一個人,她的心高高地懸起來,看到被推進病房的時候,才放下來一截。
至少,人還活着。
原小園往前走了幾步,想推門進去,又覺得不妥,轉過身去飛快離開。
“同哥,你行不行啊?少爺吩咐讓你住幾天醫院的。”
一個有點印象的男音吸引了原小園的視線。
她循聲望過去,隻見肖同頭上纏了幾圈白布,胳膊打了闆子,僵硬地用白布挂在脖子上,在兩個人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下樓。
肖同。
原小園愣了下。
貌似粟潛打電話的時候說過,肖同在去她家的路上,恰好碰到這次連環車禍,還被攪了進去。
“肖秘書。”原小園走過去道。
看起來不算太嚴重,至少沒有鮮皿從紗布裡滲出來,肖同的臉色也還不錯。
“原小姐,您,您怎麼來這裡了?”肖同驚愕地擡頭,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凝重。
“……我有點不舒服,來看下醫生。”原小園頓了下,緊盯着他身上纏繞的醫用紗布,“肖秘書,這麼重的傷,怎麼不住院。”
粟潛不會苛刻到出了車禍都不讓他休息吧。
“原小姐,粟氏集團有指定的醫院,您以後還是到那裡去看。”肖同忽然甩開扶着他的小弟,湊近她說,“這次車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故……故意?”原小園愕然失聲道。
“回去說。”
原小園坐着粟氏集團低調普通的商務車回到粟氏總部大廈,粟潛和粟江都不在,她的桌子上擺放了半人高的紙質文件。
……
才不到一個上午而已,這麼誇張。
原小園深深地蹙起細眉。
“原總,上次咱們收購的那個3D打印公司,粟江總裁說全權由您來管理。”Lily趕忙解釋這麼多文件的由來。
“全權,我?”
原小園怔住。
“Lily姐,粟潛今天來公司了嗎?”
她現在沒心情談業務的事。
Lily搖頭,“一早聽說粟潛總裁在主幹道上遇到點事故,公司的人趕過去,才發現他不在車裡,是肖秘書受傷了。”
“你有沒有聽說這次交通事故是怎麼發生的?”原小園問。
“這次連環車禍是很奇怪,據說現場很不可思議的。看過視頻的員工都在議論,好像有人朝粟潛總裁的車撞過去,就要撞上的一瞬間,旁邊橫過來一輛白色賓利,把那輛肇事的車給截住……”Lily說話的時候一臉的不可思議。
聞言,原小園脊背一陣發涼,冷汗立刻冒了出來。
這段時間,她每天都是坐粟潛的橙色邁凱倫跑車上班的,隻有今天例外。
白色賓利,她記得,是何錦漢喜歡開的車。
“肇事的車輛抓到了嗎?”
“一輛運貨司機,據警方透漏,磕了藥。神志不清。”Lily說道。
原小園低頭用力吸了一口氣。
她掏出電話來撥了何錦漢的号碼,許久,才被接通,裡面傳來孱弱的男聲:“小園,你沒事吧?”
“……錦漢,我怎麼會有事。你的傷很嚴重是不是?”
嘟嘟嘟嘟……
電話突然被挂斷。
你沒事吧。
原小園腦海裡萦繞着這句話。
何錦漢為什麼擔心她。
難道這車禍跟她确實有關系,原小園剛剛心中就有個疑問。
何錦漢開車的技術很好,他又是那樣穩重的人,怎麼會突然橫到大貨車的前面呢,莫非,他是為了阻止貨車撞向粟潛的橙色邁凱倫跑車。
她覺得自己這麼想太自作多情了。
可是當電話接通,何錦漢立刻問出她有事沒事的時候,她就基本上印證了這種可能性。
當時,何錦漢一定以為原小園坐在粟潛的那輛車裡,所以才不顧一切地駕車擋了過去――
他是為了保護她。
想到這裡,原小園難受的不能自己,捂着臉嘤嘤哭出聲來。
何錦漢怎麼可以這麼傻。
傻到隻是看見她平時坐的車都要不惜生命地去保護。
“貨車司機的背景查到了嗎?他這幾個月接觸過的人,都給我查一遍。”粟潛忽然推開門進來,講着電話。
他的臉陰沉沉的,語氣裡有種:到底是“誰要害朕。”的驚訝與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