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原小園暗呼一聲。
他粟大總裁,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沒存在感的。
她朝粟潛瞥過去,隻見某少爺臉上沒有一絲愠色,一雙深邃的眼眸,散發着老鷹般銳利細緻的光芒,目光所過之處,将細節一一納入眸底。
看到所有的角落裡都井然有序,沒有一點問題,他嘴角才揚起點笑弧,狀似很滿意。
原小園觀察着這座擁有無數最先進礦質分析技術的實驗室,雖然她一點門道都看不出來,但心裡也暗暗稱奇,不由得不佩服粟潛父親的能力。
“這座實驗室沒建完,我父親就自殺了。”粟潛邁着長腿,為了不打擾裡面的工作人員,他貼着邊上走,聲音低啞。
“後來,是你完善的,對不對?”
原小園猜到了。
“嗯。”粟潛睨了一眼原小園道,黑眸暗了暗,“沒有最終達到我父親設想的效果,很多地方,明知道有問題,卻也想不出來解決的路子。”
原小園繼續望向實驗室裡的人員。
“……”
她不懂。
無非就是一個礦石實驗室,隻要把數據提取出來就行,機器足夠先進就成,哪裡需要設計的特别複雜呢。
粟潛見她滿臉懵懂的樣子,知道自己是對牛彈琴了,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在裡面走了一會兒,粟潛打開一個小門。
一股陰森的氣息撲面而來,帶着有些年代的古舊。
原小園不禁渾身顫了下,毫毛都冷得豎了起來。
“害怕什麼?”
粟潛冷聲低吼。
看見她此刻膽小的樣子,他有點來氣。
“……這是什麼地方。”
原小園壯着膽子跟在他身後。
入目處好像穿了時光隧道,裡面陳列着很多古舊的黃梨木家具和飾物,還有一架古老的鋼琴,好像是上個世界的東西。
“這是我父親和他的愛人曾經同居的一處屋子。”粟潛在一處凳子上坐下來,盯凝着原小園,黑眸幽沉得如銀河系的暗洞,“他們喜歡收集古物,這些東西,市價可是很高的。”
原是粟烨的東西。
他是來緬懷自己父親的嗎。
原小園胡亂猜測着。
“噢。都是古物呢。”原小園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隻能跟着附和。
“他有很多的愛好。每一樣都能成為行家。”粟潛幽幽地道,語氣很自豪,忽然他的眼眸變得冷冽,“可惜,為一個女人抛棄了所有。”
“……”
原小園呆了呆。
當年,他們那麼相愛,為什麼不結婚。
“我這個兒子在他心目中沒有一點位置,他從來沒在乎過我,可我不得不繼承他的事業。”粟潛每個字都咬得清晰,語氣中藏着狠厲的失落,看向原小園,“你永遠不要用死亡要挾我。”
用死亡要挾?
他怕走父親的老路嗎。
原小園不語,眼前的男人儀容偉俊,氣質雍容,神情卻有些落寞與絕望……沒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完全像一個青春期抑郁的大男孩。
粟潛撫摸着座椅上木頭遠久沉積下來的花紋,眉頭擰着,眼神落在一處,卻又空洞無物,瞳底的暗光湧動着複雜。
空氣也跟着凝滞,周遭沒有一絲響動。
原小園盯了他一會兒,好久才道,“我不會用死亡要挾任何人,因為不值得。”
“你們女人總是說一套做一套。”粟潛冷笑道,目光緊鎖着她,像要撥皮抽骨看看她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算數。
“除非是離了他就不能活下去的人。”
原小園茫然地補充道,忽然有點傷感。
以前,她以為自己離不開何錦漢,總是設想萬一哪天他有了女朋友,自己該怎麼活下去。可狗皿的是,自己還親自出席了他和華澄的婚禮,并沒有想象中要死要活的感覺。
她淡然地笑了笑。
這世上,誰離開誰不可以呢。
話落,粟潛颀長的身子壓逼過來,在她身前俯下,目光玄寒道,“女人總是這樣的自私。”
她們總要自己以為沒什麼名分就不可以活着。
那個叫黃又裳的女人,用死亡終結了她和粟烨沒有名分的關系,也奪走了粟潛的父親。
呵。
原來,粟潛對她說這些,是怕她走了黃又裳的老路。
“愛一個女人,為什麼要吝啬給她一場婚禮呢?”原小園不明白,連性命都可以搭上,與之結婚不是相對容易很多。
“婚禮有什麼重要的。形式而已。”粟潛不屑。
“……”
好像被她逼婚似的,她才不至于。
剛才隻是就事論事。
“你不會在暗示我吧?”
粟潛對她的反應很是不悅,瞪着她道。
暗示什麼。
娶她嗎。
對不起,即使他現在求婚,即使他明天就可以和她辦婚禮,她都不會答應的。
“沒有。”
原小園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表情無謂道。
“那就好,男人最不能忍受被逼婚。”粟潛烺眸深深地看向她,聲音帶着警告。
呵呵。
帶她來這兒,隻是為了說這個嗎。
對不起,她不是黃又裳。
人家和粟烨是兩情相悅,她和粟潛,到目前為止,還停留在身體遊戲階段,尚未走心。
“逼着男人娶自己,會幸福嗎?”
原小園反問。
粟潛聽聞,頓了一瞬,用手指纏繞着她的頭發道,“你真聰明。”
“……”
這男人,不會有恐婚症吧。
原小園想起來浩泰建築公司的董事長夫人黃婉泠,那位貴婦人離開粟家十幾年了,也就是說粟潛很小的時候就被她抛棄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性格有點扭曲,原小園感覺,他不太會用常人的思路考慮問題。
“你……”原小園剛要問出“母親”這兩個字,想起黃婉泠的警告,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她想問他,是不是怨恨當年母親不肯成全父親的愛情,才讓他失去了那麼優秀的一位父親。
算了,問出來,指不定會惹上什麼麻煩呢。
她不要參與那麼多糾結的事。
“把話說完。”粟潛狹長的鳳眸,順勢撩起,骨骼分明的臉頰向她傾斜過來,流露出一種不怒自威的強勢。
讓人不得不折服他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