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狹小的車窗,謝芙蓉和楚雲弈有一瞬間的對視。
她在他的雙眸之中看到的全都是憤怒,緊張、擔憂和害怕。
她的手緊緊地攥着馬車簾子,看着和夜殺糾纏在一起的那抹黑衣身影。
每次他幾乎就可以碰觸到謝芙蓉的馬車了,但是每次都會被夜殺攔住。
他的雙眸之中全都憤怒和無奈。
謝芙蓉忽然有一絲的不忍,但是現在的情況容不得她有任何心軟。
她果斷的放下了馬車簾子,坐在靜靜地坐在車内,雙後緊攥着身下的衣角。
赫連澤看着這樣的謝芙蓉有些心疼,但是他更不願楚雲弈追上謝芙蓉。
眸光一定,狠心吩咐車夫:“快點!”
車夫一揚馬鞭,馬車已經到了西城門口。
身後的楚雲弈被夜殺牽絆着,已經和馬車拉開了距離。
守城的士兵沉聲問:“什麼人?”
赫連澤人沒有出現,但是将通關文蝶露了出去,士兵立刻放行。
馬車飛一般的沖出了城門外。
守城的士兵又将城門給關上了。
就在馬車出了西城門之後,謝芙蓉又掀開馬車簾子朝着城内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和夜殺糾纏在一起的楚雲弈也朝着他看了過來。
雙眸之中滿是憤怒和害怕。
謝芙蓉的心緊緊地揪着。
城門都已經關上了,但是謝芙蓉還趴在車窗上。
“丫頭!”赫連澤有些猶豫地伸出手拍了拍謝芙蓉的肩膀。
謝芙蓉沒有回頭,但是隐隐的傳來了一陣哭泣的聲音,謝芙蓉哭了,哭的雙肩都在顫抖。
當城門關上的時候夜殺忽然擒住了楚雲弈的雙手,問了一句讓楚雲弈十分震驚的話:“楚雲弈,你能否保證能護謝芙蓉一世周全,護謝氏一世周全。”
楚雲弈有些愣怔,沒有想到一路攔着他的這個殺手,竟然忽然之間會問這樣的話。
但此時他沒有時間去思索那麼多,一把推開夜殺,躍身上了城牆:“本王若護不住,拿命來換!”
夜殺沒有再追楚雲弈,負手站在原地,神情十分平靜。
城牆上,士兵們攔住了楚雲弈。
楚雲弈直接亮出了代表攝政王身份的令牌。
守城的士兵跪了一地,沒想到如今權傾天下的攝政王竟然會忽然降臨彭城。
楚雲弈沒有多餘的廢話,揚聲下令:“開城門,攔住前面的那輛馬車!”
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飛躍下了城牆,踏在了楚雲弈和赫連澤所在的馬車上。
下一刻,那馬車忽然砰然一聲,碎裂開來,但是裡面的人卻依舊完好無損。
一陣木屑橫飛中,楚雲弈已經緊緊地攥着了謝芙蓉的手腕,滿眼的憤怒幾乎能噴出皿來,咬牙啟齒道:“謝芙蓉,你想逃到哪裡去?”
謝芙蓉冷冷地望着楚雲弈,前世今生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楚雲弈,全身的憤怒燃燒着,但燃燒的不是别人,卻是她自己。
謝芙蓉狠心疼,很心疼,很想伸出手去撫平楚雲弈那皺成“川”字的眉頭。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不僅站在一旁的赫連澤愣了,就連兩國在邊境上守着的将士們也都愣了。
此時,彭城西城門守城的大将已經按照楚雲弈之前的吩咐,帶着士兵出了城門裡攔住謝芙蓉和赫連澤的馬車。
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時誰都沒有動。
那大将名喚徐懷德,雖然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位攝政王,但是作為行伍出生的将領,他還是能夠分辨得清眼前的情形,依照攝政王現在的情緒,誰若是敢上前,就是一個字,死。
“說!”楚雲弈握着謝芙蓉手腕的手緊緊一用力,逼迫着沉默的謝芙蓉開口,他的力氣很大,都能夠聽見謝芙蓉骨骼咔咔作響的聲音。
楚雲弈,你放手,你會把她的手腕捏斷的!”赫連澤滿臉的心疼,打破了沉靜。
楚雲弈嗜皿的眼眸緩緩朝着赫連澤轉了過去,滿眼的殺氣。
赫連澤毫不退縮,一身紅衣妖娆風華,立于天地之間,其實一點都不輸于楚雲弈。
楚雲弈看着那一身的紅衣,十分礙眼,再看謝芙蓉的身上也是這幾天都沒有來得及換下來的一身嫁衣,心頭一陣狂怒,直接一把撕裂了謝芙蓉身上的嫁衣。
嘶啦一聲,大紅的衣衫揚天飛起,在刺眼的光滿中漸漸飄成一朵耀眼的花。
衆人都驚了。
大家都已經聽到了楚雲弈對謝芙蓉的稱呼,也已經知道了謝芙蓉的身份。
謝芙蓉的衣衫被撕碎,沒一個人敢侵犯,大周的将士們全都轉開眼,不敢看謝芙蓉一眼。
“楚雲弈,你作什麼?”西城門裡又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鎮北大将軍謝雲溪。
他一身金光閃閃的铠甲,威風凜凜地走來,怒目看着楚雲弈,方才楚雲弈撕裂謝芙蓉衣衫的動作,謝雲溪全都看到了。
楚雲弈的嘴角冷然一笑:“謝雲溪,你好大的單子,本王的名諱你也敢直呼!”
謝雲溪的氣勢也好不示弱:“還請攝政王恕罪,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謝雲溪嘴上雖說着恕罪,但是神情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
“謝雲溪,本王就在此,你呼的是哪門子的将在外?”
“王爺,你在此有什麼用,陛下還在帝京?”謝雲溪說着,嘴角冷然一笑,朝着帝京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意思是根本就沒把楚雲弈放在眼裡了。
楚雲弈沒有再搭理謝雲溪,轉眸看向自己身下的謝芙蓉。
那雙清麗的眸子在這樣的時刻竟然十分平靜。
楚雲弈的心頭一痛,聲音也溫柔了幾分:“跟我回去!”
此時這樣的場景,讓謝芙蓉忽然想起了前世在雲州成下的那一幕,雖然今日這樣的情況不至于讓前世雲州城下那樣的悲劇重演,但是謝芙蓉卻很害怕會出現什麼不可挽回的差池。
他都想把事情給楚雲弈解釋清楚了,于是獻唱潔白的另一隻手緩緩伸向了楚雲弈。
楚雲弈看着謝芙蓉伸向自己的手。眼眸之中有一絲的溫暖。
他深處寬大的手正要去握住謝芙蓉的手,卻沒想到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了項碧茹的聲音。
“來人呐!謝芙蓉是先帝下旨要斬殺的亂黨欲孽,給我拿下!”
聽到項碧茹的話,謝芙蓉忽然愣住了,就連楚雲弈也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項碧茹竟然狗急跳牆了說出這樣的話。
“項碧茹,你在胡說什麼?”楚雲弈怒視着正從西城門緩緩走過來的項碧茹。
項碧茹沒有回答楚雲弈的話,手中高高舉着一個明晃晃的聖旨:“先帝的旨意就在此處,你們想抗旨麼?”